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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立的军装笔挺,精神饱满。

只有驻守在江边防线的虞师队伍才有这样的精神面貌。

所以祁麻子一见陈立心里就犯怵,脚底生根,不敢上前了。

祁麻子停下了步子,难为情地冲着孟烦了招招手,意思让他过去。

孟烦了回头瞄了陈立一眼,见他不怎么在意,连忙快步走了过去。

那人没吱声,只递给他一小包纸包。

孟烦了一捏,脸色瞬间就苦了下来。

这纸包里的磺胺,就那么几片。

就算算得再宽松,也只够他撑一个礼拜。

“我说这位大爷,您这价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我给了您整整五块大洋,就换回这几片磺胺?

”孟烦了咬着牙,压低声音问祁麻子。

“哎呀,军爷,这我也没辙啊,行情就这样,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祁麻子也是一脸的苦大仇深。

瞧他的模样,好像亏大发了。

孟烦了认栽地点点头。

正要转身走人,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了。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陈立捏着自己的手腕,神秘兮兮地对他笑着。

“咳咳,团长,我就来黑市买点东西,您自个儿逛吧,我先撤了。”

说完孟烦了就想把手抽出来溜走。

可没想到陈立的力气比他预想的大太多。

孟烦了的手腕像是被锁住了,怎么也挣脱不了!

接着,刚刚到手的那几片磺胺,也被陈立一把夺了过去!

“哎哎哎,团长,你别……”

孟烦了话音未落,陈立已经把那纸包打开了。

里头孤零零的躺着几片磺胺,看起来寒酸极了!

“你给他多少钱了?”

陈立没绕弯子,直接问孟烦了。

孟烦了有点心虚,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这么多?”

陈立也张开五指,冷笑了一声,走到祁麻子跟前。

“嘿嘿,军爷……”

祁麻子脸色一变,尴尬地赔着笑。

“啪!”

陈立一个大耳光,毫不客气地扇了过去!

一瞬间,祁麻子的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他捂着脸惨叫了一声,紧接着陈立大踏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然后就开始在他身上四处摸索。

这个祁麻子绝对是个黑心商人。

像磺胺这样效果时好时坏,还有副作用的消炎药。

五块大洋,能买大半瓶子呢。

这家伙一转手就赚了一大截,真是把孟瘸子坑得不轻。

“哎呦,军爷,您这是干嘛呀军爷!

“就算您是个当兵的,也不能随便打人啊!天理何在!

”挨了这一巴掌后,祁麻子马上嚎了起来,跟杀猪似的。

这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也引来了周围不少百姓围观。

其中还有几个黑市贩子,也忍不住凑了上来。

“士兵打人啦!这世上还有没有公理啊!”

“有种你去打小日本,欺负自己人算哪门子英雄!”

祁麻子边挣扎边大声嚷嚷,好像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似的。

不明真相的围观人群听了这话,立刻按捺不住,四周响起一片窸窣议论。

“哎,如今这世道,当兵的成了大爷,谁敢去招惹……”

“当兵的就能随便打人?这也太嚣张了吧!”

“大白天的就对老百姓动手动脚,这让我们心寒呐!”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开始对着陈立和孟烦了指手画脚。

只是因为陈立是个军官,腰间还别着家伙,他们一时不敢靠近。

一旁的孟烦了见状,脸色都变了。

他急忙上前,扯了扯陈立的衣角。

“那个,团长,要不算了,我本就是想保这条破腿,别的也不想多计较了。”

他正打算拉陈立一起溜之大吉,

却见陈立从祁麻子衣内搜出一个棕色小药瓶。

接着,他举着药瓶,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群众和黑市商贩。

“都听着,我的传令兵拿五块大洋跟他买磺胺,结果他只给这几片!

“这多半瓶,这家伙竟然独吞了,你说老子该不该收拾他?”

说完,陈立又一把拉过孟烦了。

“这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战士,他的腿,是被日本兵刺伤的!

“药品紧张,他还指望这消炎药保腿,连这救命的药,这小子都敢贪!

“我扇他一巴掌算轻的,我的人要有个好歹,老子一枪毙了你!”

陈立指着祁麻子,毫不留情地说。

“长官饶命啊,长官饶命!”

祁麻子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尿裤子,

扑通跪地,不停地向陈立磕头求饶。

而陈立二话不说,将多半瓶磺胺扔给了孟烦了。

“瞧见没,这才叫公道。”

孟烦了接过磺胺,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立,

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这种感受,只有和他一同浴血奋战的战友才给过他!

而这人,只是跟他一块儿吃了顿猪肉炖粉条,就让他觉得亲近不已。

明白了来龙去脉的围观群众,立时怒目圆睁地瞪向祁麻子。

“黑心肝的祁麻子,你的良心被狗叼走了!

“他们是前线杀敌的英雄,你简直是良心丧尽!

“什么昧心钱都赚,哥们儿,我们一起上教训他!”

众人怒气冲冲地拥向祁麻子,

不一会儿,人群中就传来祁麻子的哀嚎声,显然挨了不少拳头。

孟烦了望着手上多出来的磺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时,耳畔响起陈立的声音:

“孟瘸子,给我当传令兵,我保你这条腿!”

这话一落,孟烦了立刻像被定住了一样。

保住我这条腿?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那条破败的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这腿差不多废掉大半了。

要是缺了那种神效的消炎药,过不了几天就得准备截肢。

可是在禅达,抗生素这类的玩意儿稀缺得紧,有钱都不一定能搞到。

就连腰包鼓鼓的虞师那里,恐怕也拿不出多少来。

只有顶尖的精英才能享用得到。

就算跑到黑市上,也就只剩磺胺这种副作用大的药还剩点存货。

就算搞到磺胺,也是勉强拖时间,截肢早晚逃不掉。

“您就别开这玩笑了,我这腿啥情况,小少爷我心里清楚着呢。”

“这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除非边上有个战地医院,嘿,再给我来一盒青霉素,说不定小少爷我这腿还能救回来!”

“不过你也知道,想这些,还不如回家做美梦实在。”

孟烦了摇了摇脑袋,无奈地叹道。

他才二十四五的年纪,如果谁能保住他这条腿,

别说当个传令兵,就算豁出命去干都愿意!

陈立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随即手往口袋里一探。

一盒药就被他掏了出来,在孟烦了眼前晃悠。

盒子上的英文让孟烦了看得有点发懵。

“盘……盘尼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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