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书房出来,祁连的脑子很乱。
“关家是名门望族,你嫁过去之后可千万别给我惹麻烦……”
他眉眼疏淡,“你在说什么?”
“这不是……家里的***不过来……”祁承业讪讪笑了一下。
面对父亲这种温吞的解释,祁雅柔听不下去了,她破门而入,嗓门尖锐,“你不愿意?家里好吃好喝养你这么些年,为了大家你稍稍牺牲一下不过分吧?”
祁连看着祁雅柔浓妆艳抹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不理睬她,问祁承业,“我要是签了,跟你们家就再没有关系了?”
“这是说哪儿的话,你是我儿子,咱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祁雅柔从鼻子中哼出一声,“谁跟这个野种是一家人!”
祁连沉默着拿起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写得很认真,一笔一划,遒劲有力。他看着男人笑着将合约接过,眼神平静如死水,“两清。”
祁连是祁承业从外面接回来的私生子,向来不受家里其他人待见。俗话说狗仗人势,因着夏蓉、祁雅柔对他的厌恶刻薄,下人们也不待见他,常常对他爱答不理的,只有一个人例外。
祁连来厨房拿水喝,陈嫂拽着围裙的手充满了不安,眼泪直往下掉,“小少爷,你可不知道这关度是什么人呐……把你嫁过去,不是明摆着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祁连咽了口水,长长的睫毛簌簌垂落,“婶婶,你说,刀山和火海有区别吗?”
陈嫂心中一怔,更加心疼起这个单薄的少年来。
可不是,这些年,小少爷在这所谓的家里又过得是什么日子?夫人和***的那些作为,老爷不是不知道,而是装作不知道。眼下又为了公司的事情,竟然要卖了小少爷。
常言说虎毒不食子,终究抵不过人心。
“我想吃米酒汤圆了。”
陈嫂匆匆抹了把眼泪,忙应了,“好好,小少爷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去给你做汤圆。”
祁连在长长的方桌上撑着头,窗外不知何时飞来几只惊鸟,叽叽喳喳的样子甚是热闹。祁连看着它们展翅离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终于要离开这儿了吗?
一碗热乎乎的米酒汤圆端了上来,祁连看着碗里白白胖胖的汤圆,舀起一个送到嘴边。黑糊糊的糖芝麻馅儿,很甜,祁连吃了两颗就不想吃了,慢慢喝着汤。
有人说甜食会让人产生幸福感,起码对于祁连来说并不是,他觉得过甜发苦。
夏蓉打了午场的牌局回来,佣人们忙过来接过她的包和外套。她看着餐厅正在吃汤圆的祁连,讽刺道:“多吃点多吃点,可别到了关家,说我们家亏待了你。”
要不是祁承业一开始就表明过祁连就是用来联姻的,她根本都不会让他进家门。
陈嫂低着头,谦恭地问,“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没有。”夏蓉不耐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啊,对了。给他做十碗汤圆吧。要吃,你就吃个够。”
女人的背影盛气凌人,见她走远了,陈嫂关切地问:“汤圆凉了吗?我给您重新做一碗?”
祁连放下手中的汤匙,“我饱了。”
陈嫂清了桌面,心中暗自叹气,也不知道小少爷是吃饱还是气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