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这幅模样，该如何是好。
结果他绕开我，向身后的大门飞去，直到一处空地。
到了后却只发现牛叔对着一杆长枪跪拜。
“人呢？那个祸害呢？我明明感受到了她在附近。”
哥哥自信的拷问着牛叔。
“她终于憋不住了吧？漏了行踪，人呢？她这种人，怎么会舍得离开龙族？”
其实曾经我舍不得龙族只是有哥哥而已。
牛叔看见他只冷漠问了一句。
“你是来为小公主赎罪的吗？”
哥哥砸烂了眼前的香炉，恶狠狠的说。
“赶紧让她滚出来，我没空跟她演这些，若若的病等不得。”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那我就用搜魂术，看看她到底在哪。”
搜魂术是禁术，抓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恶魂，哥哥竟然用来对付我。
牛叔无动于衷，哥哥咬牙施法，可根本没有魂魄被他锁来。
他理了理袖子。
“那个祸害根本还活着，根本搜不到她的死魂。”
我苦笑摇头，哥哥，我早就没有魂魄了，你用什么搜都没用。
又过了半晌，那柄长枪慢悠悠的亮了起来。
哥哥一把抓了下来，得意洋洋的笑到。
“怎么，又想跑？不管这个老东西了？果然是个自私自利的蠢货。”
说完就吐出龙息去腐蚀长枪。
可无论他怎么讽刺，长枪都不再有变化。
7
牛叔麻木的看着她，哥哥从刚开始的志得意满，变得逐渐笑不出来。
毕竟龙族神息，可侵蚀万物，若我真的藏在枪里，怎么能不出来。
他慌乱的想起另一种可能性。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脑子里蹦出来。
百年前推我去顶罪，同年修罗族死了一个贼。
我自从那天后，再无踪迹，我没有魂魄。
就差最后一层窗户纸了，哥哥你就要发现我魂飞魄散了。
我真的去给父君母后赎罪了。
片刻他又摇摇头否定。
“孽障一定就在这里，明明有她的气息，休想骗我。”
他拼命吐着龙息攻击枪身，企图逼出我。
可他微微颤抖的手，表示他并不那么平静。
死处散落的龙息惹得树木枯死。
我静静的站在她旁边。
“哥哥，收手吧，我真的，早就死了，别再造孽。”
牛叔没管他，自顾自的说出当年的情况。
“小公主被扒了面皮，活剐了三天才断气。”
“临死前她还在笑着说她不疼。”
“死后还被魂魄上还被打散，龙族最尊贵的小公主，尸骨无存啊！”
“我带着她回去，想请你为她聚魂，可你呢？在陪那个女人点花灯。”
哥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煞白了脸。
“你不是想问她在哪，她就在你手里啊！”
齐叔报复般说出了这句话。
哥哥的手像是被长枪烫了一下一样，瞬间松手。
长枪的杆子，就是用我的脊骨做的。
也是当年我唯一剩的一块好骨头。
我誓死不肯对修罗族下跪，因为我龙族将士的军令便是。
“士可杀不可辱。”
哥哥你可还记得？
8
哥哥是爱护过我的。
母后说，她怀胎时，哥哥就闹着要妹妹，生下我后，哥哥对我更是寸步不离。
可一切都在哥哥捡到若若时发生了变化。
若若比我更乖巧懂事，更像一个可爱的妹妹。
我赌气想去偷袭魔族证明自己，明明做了万全准备，还是被发现了。
父君母后为了救我全部战死，我就成了这个家的罪人。
我一直在努力的赎罪，让我做什么都行。
可当哥哥推我出去顶罪时，我的心还是撕裂一般痛。
那时的我据理力争。
“谁的错就该谁承担”
啪的一声，我的脸就被哥哥打的斜了过去。
他红着眼问我。
“那父君母后战死的错，谁来承担？”
然后吩咐人给我换上侍女服饰并放话。
“是这侍女没长眼冲撞了贵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怎么，他不记得了？
我看着哥哥近乎崩溃的捡起长枪问齐叔。
“她还没死对不对？只是藏起来了。”
“我不要她的仙髓了，让她出来好不好。”
牛叔长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要找小公主吗？你已经找到了啊，她就在你的手里。”
“你和她一母同胞，你感觉不到吗？”
他怎么能感觉不到？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修罗族那边也有了消息。
那个贼死前说自己是龙族小公主。
哥哥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哇的吐了出来。
他没有了往日的高傲，只是死死捏着那柄长枪不愿倒下。
牛叔狠狠质问着他。
“你只看到小公主的错处，你有没有看到她日夜练枪，一刻不曾休息？”
“你扪心自问，龙卫军是谁替你撑着？魔族一次次的进犯是谁打退的？”
“死前你答应你过将军和夫人要好好照顾她，她人呢？”
9
“只是去顶罪而已，我没想让她死的！”
“修罗王怎么敢，怎么敢真的杀了我妹妹？她可是公主！”
哥哥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要去修罗族找个说法。
牛叔讽刺的看了他一眼。
“她能代表身份的护心玉都被你拿下送了别人，她还叫什么公主？”
“你可知道若若伤的是谁？是修罗族盼了千年的独苗！”
“你曾在你父神坟前立誓带好龙卫军。”
“可你呢？每天***雪月，我们这些残部被排挤出了军中。”
“你心里怕是只有那个女人，滚远些，别脏了我们公主的坟头。”
牛叔忍着噬魂印的剧痛，畅快的说出了这些话，他已经忍了太多年。
要不是小公主拦着，龙族少主早就该换了人当了。
哥哥慌乱的要帮齐叔解除噬魂印，解释道。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但是我却懂，他喜欢躲在他身后的妹妹。
也因为他为父母报不了仇，只能把仇恨的对象转向我。
若我是死在神魔战场上我认。
可为若若顶罪而死，我觉得委屈。
父君，母后，我好想你们，我不想要哥哥了。
你们时候来接我，你们会怪我吗？
10
哥哥拿起我的长枪，踉跄着走了出去。
平日里一点脏污都见不得的他，袍子上满是污泥也没注意，如此狼狈。
一路走回龙族，逢人就问。
“你见过我妹妹了吗？她很乖的，你们见到了吗？”
“她今年……今年……”
哥哥，你忘了，你说过，我永远不配过生辰，所以你也不知道我多少岁了。
刚走到门口，他就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醒来后性情大变，把自己关在书房，水米不进，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若若试探着推开门，却发现哥哥在对着我画像发呆。
她端起食盘，跪在哥哥面前，慷慨陈情。
“哥哥，修罗王已经去了，为了族中大计，你要振作起来！”
说完又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不经意间打翻食盒，弄污了我的画。
“都怪若若没用，不能替哥哥分忧！”
哥哥着急着弄干净画，竟忘了用仙法。
整理好后才对若若说。
“你本不是我龙族人，好好活着就行，另外没我吩咐，不要进书房。”
若若似乎被梗住了，能自由出入哥哥的书房让她一直引以为傲。
今天只弄了一幅画，就不行了？
她又眼眶通红的说起她的伤心往事。
“我命薄，是孤女，如果不是哥哥垂怜，我早被野狗吃了。”
“我也是恨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子，还不如早点死了就好。”
她边哭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哥哥。
可哥哥捏了捏眉心，反倒问了她一句。
“百年前，真的是修罗王的孙子***了你吗？”
如果是百年前问过这句话，我会欣喜若狂。
可现在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我讨一个迟来的公道么？
若若的脸上笑的有些勉强看着哥哥。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会用自己的清白说谎？”
11
哥哥还想再质问什么，若若捂着胸口晕过去了。
她以为再次醒来时，又会跟以前一样，看到哥哥关切的神色和新的神器，还有跪在门外赔罪的我。
毕竟这是她的杀手锏。
她仗着哥哥的疼爱，先是吃喝，再是住处，最后霸占父神母后的遗物。
每次只要不顺她的意，她就晕倒，我就要去刑堂领刑。
她什么时候醒来，我才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因为她挨过的打不计其数。
不过这次她想错了，她醒后屋内空无一人。
“哥哥呢，他人呢？是不是在帮我煮粥？我不喝白粥！”
旁边有人哆嗦着告诉她。
“少主说了，您要是起来，就去刑堂领刑吧……”
“哥哥人呢？他人呢？我不信他舍得我受刑”
其实我也不信，哥哥会这么对若若，可事实就是若若被人押着去了刑殿挨鞭子。
刑堂的地上有一层层厚厚的血痂，若若就被按在上面打。
打完后还要说一句。
“姐姐，我知错了。”
但她眼里的狠毒让我心惊，身上的神光也开始扭曲。
12
我似乎不能离哥哥太远，发呆间，又回到他身旁。
他发疯一般找遍三界，人人都知道他走失了妹妹。
他想找到牛叔问我有没有话留给她，可牛叔只沉默着喝酒，他吃了不少闭门羹。
可我似乎被困在了他身边。
我跟着他去过修罗族，看到他和修罗王激战。
修罗王将他打败后，狠狠踩着他的头问。
“你是不知道那小娘们死的有多不甘心，被我们玩的有多爽，怎么？你现在后悔了？”
哥哥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泥水，只能哀嚎。
“瑶瑶，我对不起你！”
从修罗族出来后，我又跟着他去了趟三生河。
他直愣愣的跳了进去，开始摸索。
“瑶瑶，你在哪里啊，哥哥来带你回家了。”
他的双手已经被河里的恶魂啃食的能看见白骨。
幽冥主看到他这个样子，只能摇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公主已经在三界之外了！”
“看在你父神的面子上我告诉你，她还有一丝魂力，若你能找到，或许……”
原来我是一丝魂力么？
哥哥听到后，***就我把所有的旧物都翻了出来。
想找到我的一丝魂力到底附着在哪。
哥哥，我就在你的眼前。
若若见状捂着心口说。
“哥哥，修罗王死了，那……她的仙髓呢？？”
哥哥像是第一次认识若若一般，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瑶瑶已经死了，你还惦记她的仙髓！”
若若也不甘示弱。
“不是你说的挖了她仙髓给我的吗？”
看到哥哥无话可说后，她又换上一副娇嗔的表情对撒娇。
“哥哥，以后我们就是互相唯一的亲人了……。”
话音刚落，她的脖子就被哥哥死死卡住，脸涨红。
“我再说一次，瑶瑶才是我亲妹妹。”
若若被哥哥狰狞的脸色吓住，连忙逃走。
走前深深看了哥哥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到了深夜，她又穿着素服请罪。
“哥哥，是我不对，我知道世上有个宝物叫回魂莲，或许能救姐姐一命。”
13
我不信若若有那么好心，可哥哥已经昏了头。
他们两个人来到了一处房屋。
刚走近前，就看到一个男人出来。
若若看着那人，红着眼框叫了一声。
“爹爹，这就是我哥哥。”
哥哥向后退了两步，当初若若说她是孤儿的。
“这就是贤侄吧，不如我们亲上加亲，我把若若许配给你，以后我们一家三口……”
话没说完，哥哥就狠狠甩开他们。
“什么一家三口，我有自己的家人，对若若毫无男女之情。”
若若的脸上又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哥哥，你从来没爱过我么？”
说完就袭击了哥哥。
我站在旁边，一时不明白他们想做什么，可他们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不舒服。
他们封闭了洞口，两个人当着哥哥的面竟然就……。
我瞪大了双眼，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这是什么新的邪功吗？
怎么……如此苟且。
哥哥醒后，看到这一幕后也呆滞了。
白衣男子整了整衣服对他说。
“不识好歹的东西，冰清玉洁的不要，非要玩我剩下的？”
若若站在后面沉默，目光似有不忍。
“蠢货，只要我们稍微用些手段，连亲妹妹你都不要。”
“哦对了，你父君母后也是我们设计截杀的，他们的仙髓，真美味啊！”
哥哥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我也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
14
若若他爹，本就是个邪修，专门吸食人的仙髓长生不老。
他自己不中用后，便又培养了许多女子来***各族的青年。
义妹也好，侧妃也行，能留在各族里当内应就好。
当年若若本想吸食修罗王的孙子，被发现后嫁祸于我。
我看着哥哥听完真相已经崩溃的锤头，而那二人还在笑着。
“没有极阴仙髓，你的也是极好的！”
他们伸出口器，长长一支就扎进了哥哥的额头。
而哥哥却像魔怔了一样，不知反抗，任由吸食。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回魂莲呢，在哪？求求你们救救我妹妹。”
我站在旁边垂眸。
哥哥，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世上哪有什么回魂莲。
男人离开后，若若蹲在哥哥面前有些偏执的问他。
“哥哥，千百年来，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动心吗？”
“我们成亲好不好，我恋慕了你许久，我做这些恶事都是***的。”
“哥哥，你看看我。”
说完就急切的去吻哥哥的脸。
可哥哥什么都听不进去，嘴唇干裂闭眼斜靠在山洞上。
“瑶瑶，你在哪儿啊？你知道哥哥在找你吗？”
若若看到哥哥不愿意睁眼，彻底癫狂。
“她已经死了！既然你这么想见她，我就送你一程！”
说完便变回原型，大口吸食着仙髓。
哥哥的脸上惨白如纸，嘴里还是喃喃着我的名字。
若若看哥哥为了我一心求死，眼底殷红一片。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你为什么还要想着她！为什么！”
“你的心里只许有我一个！”
眼看哥哥就要被吸干，手指已经无力的垂下。
我突然发现我和长枪有感应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声枪来，一把砍断了若若的胳膊。
若若受伤后仰天长啸。
哥哥仓皇着起身扶着石壁，不顾自己的伤口，反而凄厉大喊。
“是你吗，瑶瑶，是不是你，你出来见哥哥一面，好不好。”
“哥哥真的知错了，瑶瑶！”
15
喊叫间，那男人回来了，身上还带着不少伤口，想来是和别人发生了争斗。
看到哥哥后眼露精光。
“上好的补品，我就笑纳！”
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还能留下了，原来是因为这最后一战。
男人完全不装了，亮出了身上的邪气，与我的长枪打的有来有回。
而我也在打斗中逐渐显现了真身。
哥哥看到我后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来拥抱我，却穿透了我的魂体。
我无暇顾及他，只因为若若也加入了战局。她刚吃了哥哥的仙髓，又对我分外眼红。
我被他们二人围攻瞬间落了下风。
正当若若对着我面门，哥哥挡在了我之前。
我有些怔愣，他这是要保护我吗？
我本来就是魂力了，难不成还能再死一次？
活着没得到的东西，死了我已经不稀罕了。
哥哥贪婪的抚摸着我的光影眉眼，重伤使他痛的说不出一句话。
只能不停的点头，含糊着吐着血说。
“有一丝魂力就好，哥哥一定救你！”
可若若并不愿意给她这机会，看到哥哥为我挡伤后，她失去了理智。
双目赤红，头发也变的枯白，更是随手抓住了身旁的男人，吸干了他朝我攻来。
“你就该死，你为什么不死在百年前，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哥哥的生活！”
她已经没有了理智，只想让我***。
千钧一发间，一面战旗从侧面横削过来。
难道是父君，回来救我们了？
16
我满怀希望的朝外看去。
是牛叔带着龙卫来了，他们也感受到了我的气息。
他们看到我如此惨状后，都红了眼睛。
若若被抓走前，曾短暂的清醒了一瞬间，爬回哥哥脚下，拽着袍子苦苦哀求。
“哥哥，救救我，你只有我这么一个妹妹了呀。”
而哥哥头都没抬，全程眼光都没离开过我。
牛看到我后，老泪纵横大喊。
“公主，你受苦了。”
我冲他微微一笑。
哥哥看到我后哽咽着问。
“瑶瑶，你竟然不愿意同哥哥说句话吗？”
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张大了嘴。
嘴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没有舌头，怎么说话呢？
哥哥瞬间悲鸣，片刻白头。
齐叔心情激动之下吐了血，哥哥像犯了错的孩童般手足无措。
“牛叔，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牛叔摆摆手，示意哥哥别碰他。
我打着手势对哥哥说。
“少主，其实我一直你身边。”
也就是说他和若若如何相亲相爱，伤害牛叔，我都看到了。
他瞪大了双眼倒退了几步，肩膀彻底塌了下去。
他知道，他的妹妹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了结了这些事后。
我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哥哥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一路连滚带爬想来抓住我。
可牛叔的部下死死将他拦住，他一直拼命挣扎。
“求你了，让我过去，那是我妹妹啊，我唯一的妹妹！”
而父君所有的旧部都强忍泪水，对我行了军礼，大喝。
“末将恭送少将军！”
我对他们也回了个军礼，照在阳光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看着远处哥哥的嘶吼，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少主，下辈子，我不想给你当妹妹啦。”
我用手指虚空写出这句话后，就化作一团光点原地溃散。
他终于冲过阻碍奔向了我，可什么也没抓到。
我的魂力化作一条石龙，盘亘在神魔交界处。
人人知道，龙族小公主以身镇守边疆，而龙族少主为自己定下了三万劫。
生生世世在红尘历劫，受够八苦。
每一世，他都在找妹妹。
“你们有人见到我妹妹吗？父君和阿娘要我照顾好她，我……把她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