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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大衡三十六年,朔北十月雪浓。

一只狐狸被箭射倒雪中,纯白的皮毛下,渐洇血红。


随后它被做成斗篷,送入京中姜府,言:补姜二小姐昔年冬礼。


而此时的姜二,身在渊南,并不知与这不合时宜的礼物,擦肩而过。


一、

我叫姜寻枝,平庆姜家二小姐。

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更有医师断言,怕是此生无法生育。


因此,父母长辈常为我的婚事发愁。

堂堂姜家嫡女若是低嫁,只怕也会耽误族中他人婚事。


直至那日,长姐在京城最出名的烟柳巷子口,找到彻夜寻欢的姐夫。


晌午的阳光轰烈,带着热气罩人全身。

被誉为名门闺秀典范的姜府嫡长女,静静站在那里,并未似普通女子一般哭哭啼啼求个道理,反而叫人看不出神色。


就这么对峙许久。

姐夫仍缩在马车里不动,而长姐手起剑落,热血四溅,当街捅死拉车的马。

在惊叹声中,长姐温婉笑了笑,柔顺的行了个礼,转身回了姜府。


一时之间京中议论纷纷,无非是揪一揪长姐究竟有无错处。

你说她有错,可她不哭不闹礼仪周全;你说她没错,可她当街杀马吓的赵家公子滚出了马车。


平庆姜氏,出三朝宰执,位文臣世家之首。

屋檐错落,长廊回庭,气派又雅致的府邸,今日格外热闹。


端坐在椅中,长姐平静的讲完这许多混账事后,抽出被我紧握着的手,端起茶慢悠悠品起来,看着十分气定神闲。


倒是父亲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将赵家祖辈骂了个全,末了还加一句“就知道狗皇帝赐婚没安好心”

母亲一边替他抚着胸口顺气,一边劝道 “老爷慎言”

见父亲消了些气,母亲将目光转向长姐,美目中满是担忧,语调轻柔似是劝解 “盈安呐,以后下手要轻点。

若是把姑爷摔坏可怎么办?”


长姐身体纤薄坐姿端直,神采奕奕一双眼只顾看小斯抬来的新茶。

她浑不在意道 “若是摔坏了,那我姜家养着他”

瞧瞧,什么叫魄力?

将母亲陪嫁铺子打理到直上青云的长姐,自然有魄力。


这件事在赵府数次登门求饶后结束,父亲瞪着赵谦尤不解气,但却因此对我的婚事有了新想法。


堂堂姜家掌上明珠,何必非要嫁人?

若是找人入赘不成,那养在家中,姜府和长姐也能护我一辈子。


想着想着,父亲眉开眼笑。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把姐夫吓的缩了再缩,亦惹的长姐白眼翻了再翻。


只是此时的父亲和母亲,却忘了人可能在一条沟里栽两次。


二、

赐婚圣旨再一次传到我家。

这一次,狗皇帝要我嫁。

而我嫁的人,是昌尹侯府三子,祝泽洲。


要说十年前的昌尹侯府,那与姜府自然是合适。

姜家是文臣之首,族中子弟皆在庙堂。

昌尹侯府武将频出,镇守一方山河。


可惜,几年前一场说不清判不明的通敌案,在昌尹侯府中打了个转。

自此举国上下,看侯府皆带三分怀疑,更别提龙椅上那一位。


侯府在京中的府邸抄了个干净,事后并未归还些什么,老侯爷也病故在这一场风波里。

于是祝家那三位公子索性通通镇守在朔北,数年不曾归京。


这些年侯府一直无人袭爵,祝家三子皆以将身守在朔北,多年不曾升一升职位。

原以为皇帝是把这些人忘了个干净,如今细想,只怕他憋着许多坏。


当年祝家权盛之时,祝家大公子权谋无双,在朔北军中,以军师之职得千军称赞。

但有传言,他思虑过重,得了心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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