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
我的回答,不假思索。
老庄坐在牢房的床边,抽着烟的他笑了笑。
他今年得有七十岁了。
我曾听说,他半辈子都住在牢房里面。
天知道是犯了什么罪了。
反正监狱里面没有人动他,或者说是不敢。
甚至我曾无意当中的见到过。
狱警给他点烟。
“想的话就先活下去,只有活着出去了,才能说***的事情。”
“你才七年而已,今年多大?”
“十九!”
“就算你刑期坐满,出去也才二十六,还年轻着呢。”
“可我坐过牢。”
老庄轻笑了一声。
坐在他身边的那些手下壮汉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身边的这些兄弟,最少的也是四进宫了。坐过牢又能怎么样,天又不会塌下来。”
我刚想问他想干嘛。
老庄却主动说道:“刀疤脸是个开***放债的,你在这牢里面要呆七年。只有一劳永逸,才能活着。”
老头说完,身边的一个手下。
便将一个一寸长的刮胡刀的刀片扔到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于老庄这些人,居然能把刀片带进牢房里面。
“想不想活着走出这栋监狱,就看你自己了。”
“解决了刀疤脸,才会让人瞧得起你。”
我几乎没有犹豫。
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虽然我不认识老庄。
但我想让刀疤脸付出代价。
于是我捡起地上的刀片,并将其藏在了袖子里。
随后的十几天里,我一直在寻找机会。
一直某一天晚上。
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
晚上所有人在洗澡。
刀疤脸带着人,又来找我麻烦。
我见老庄他们一直在旁边看热闹,没有插手的意思。
于是我端起水盆,便朝老庄泼了过去。
老庄给手下一个眼神,随即一小股人的厮打,变成了群殴。
我趁着机会取出早就藏在嘴巴里的刀片,趁乱近身到刀疤脸的面前。
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捏着刀子狠狠的顺着脖颈一侧切开了刀疤脸的动脉。
混乱中有人喊了一声:“刀疤脸死啦!”
场面更加混乱了。
刀疤脸脸色惨白如纸,躺在血泊里面抽搐着。
狱警来的时候,才消停下来,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
但怪就怪在这件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因为想让刀疤脸死的大有人在。
不管是监狱里面,还是监狱外面。
我在严训队里待了半个月才出来。
刀疤脸的事情,让我在监狱彻底出名了。
回到普通牢房,曾经刀疤脸的那些手下,看我都像是在看瘟神。
反倒是老庄,找了一个机会,把我叫到了他的牢房里面。
“借势制造混乱,找准机会下手。说明你审时度势。”
我笑了笑,没说话。
老周却给手下一个眼神。
一个壮汉上来就是一脚,把我踹在了地上。
老庄随后又说道:“同时你也胆大包天,把我扯了进来。”
我被对方一脚踹的腰直不起来。
却还是笑着说道:“患难与共嘛。”
老庄嗤笑一声:“行,以后就跟着我。”
“是,大哥。”
老庄变得严肃:“别叫我大哥,我不兴这套。”
随后的六年半。
我一直跟着老庄。
他教了我一些格斗技巧,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动作,都是精准的杀招。
除此之外,他教我最多的是一些***切口和规矩。
北方的胡子和响马。
西南的袍哥会,小刀会,哥老会。
南方沿海的福清,华清,三合。
这些***民间行会的规矩。
我不知道老庄为什么要教我这些。
总之他是倾囊相授。
五花八门的内容,是我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的。
整整六年半,我逐渐成为了老庄身边最信任的人。
整个监区也都知道。
老庄身边有个新冒头的年轻人,人狠话不多,是老庄最信任的人,也是最锋利的刀子。
无人敢惹。
这六年间大伯一家没来见我,当然也包括堂哥。
倒是嫂子中间来看过我一次。
给我送了些贴身的衣物和钱,还说让我好好改造,听导员的话。
因为我无父无母,嫂子的这番关心。
一方面让我有些不适应。
另一方面却也是让我对嫂子更加的魂牵梦绕。
坐牢三年,母猪看着都俏丽。
更别提三年不见,更加风韵姿态的嫂子了
依旧是那风韵犹存惹人怜。
我坐在探监室的玻璃屋里,忍不住的边是心痒难当。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问她家里如何,龙麻子有没有再找麻烦。
她只说和我堂哥去了南方打工,没怎么回过村。
嫂子还说,等我出去了,就带我一起去南方找份工作。
不回丁沟村了。
我没说话,因为现在,跟着老庄,我学到了不少。
少年稚气已经在我身上不复存在。
等我出狱,必然不会只去南方工厂做拧螺丝和制假鞋的营生。
现在的我,已然成为了老庄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但是他仍然不让我叫他大哥。
顶天了,叫个庄哥而已。
可实际上,他更像是我的师父!
一个推着我,闯入***的引***。
我问老庄:“你当初为什么,找到我?就因为你跟刀疤脸有仇?”
“呵呵。”他嗤笑:“刀疤脸那种角色,我连正眼瞧都不会瞧他一眼。论辈分,他连叫老祖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无不觉得他在吹牛。
因为老庄从未在我面前吹过牛。
可实际上,整座监狱似乎都要卖他面子。
“你到底谁啊?认识你六年,你从来不说。”
老庄继续轻笑:“我?我是贼们的祖宗,犯罪百科全书。”
“扯犊子。”我轻笑一声。
六年过去。
老庄已老了。
听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监狱。
注定老死狱中。
他斜靠在牢房角落。
周围已无人。
他冲我招了招手。
“你马上就要出去之后了,你我交情一场,帮我做三件事。”
“没问题。”我立刻答应了下来。
实际上老庄吩咐我做啥,我都是乐意的。
我四岁母亲去世,父亲离家杳无音信。
坐牢的这七年,在我心里,早就把老庄当做了大哥,师父一般的存在了。
“第一件事,港城有个女人,我欠了她一笔债,帮我还了。”
说完给了我一张附有***的照片。
我看了一眼,照片翻旧略黄,却也是个***美人。
我甚至没问多少钱,便直接点头:“没问题。”
“第二件事,我有一个晚辈,当年做过害我的事,如今在港城已经混的风生水起。”
老庄递出一张名片。
我没有多看,直接拿过来。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
老庄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丢出一个牌九里的梅花:“其实这第三件事,也不算什么事。”
“只是你这小子,学了我一身本事,出了牢狱,注定搅得***不得安宁。”
“真要是有朝一日闯了大祸,拿着牌九梅花,去香市的一家佛龛店,哪里有人能保你一世平安。”
我笑了笑:“但愿用不着。”
老庄摆了摆手:“出了牢门,这辈子都别再进来了。”
老庄拍了拍我,轻笑着说。
那一刻,我竟从他脸上,看到了些许慈祥。
9月16日。
我出狱的日子。
走出监狱大门,只听得狱警在身后对我说:“好好做人,别再回来了。”
而我内心却暗自道:“六年牢狱,我跟着老庄学尽他一身本事。如今出狱,我必然不会再让人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