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伙房***洛夜!”
“于昨日在山下城池私斗,打残同门……”
“即刻上前领罚!”
一个冷漠的中年男子,高站于玄天宗练武场。
中年男子左右,两个鼻青脸肿,胳膊用布带挂在脖子上,眼中阴狠的年轻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阴笑。
将目光投向了场中的少年。
整个练武场,也随之***动起来,无数目光投向场中的少年,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这小子平时,话都不见说,怎么可能会私斗?”
“呵,管他呢,反正这次是栽了。”
“虽然平时对私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私斗的帽子若是真扣,可不是玩的。”
“这就叫背靠大树,为所欲为!”
“能打有个屁用,一个天天巴结宗门的家族子弟,一个伙房的废物泥腿子。”
“要钱就给,欺负就忍着呗,他倒把自己当回事,竟然还敢还手!”
“可不是,这小子算是完了!”
“私斗,按门规要么领罚,不能还手被对方揍一顿,只要不打脸不打死就成。”
“要么就被教习亲自出手直接废了,逐出宗门,而且会牵连同院。”
“是,搞不好啊,同院的都会被牵连喽!”
“切,外门伙房啊,不就是宗门养的废物,还扯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可不是哟,听说还是靠外功才打残的,除了那些废物,谁会去练丝毫看不到前途的外功?”
“这倒也是,就算想练成,也不可能啊!不然怎么叫毫无天赋的废物呢!”
“可不,怎么分去伙房呢?也就现在有点小手段罢了!”
“哈哈哈……”
“来来来,都停一停,打赌,那小子要在床上躺多久!”
……
刺耳的声音,弥漫。
少年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
漆黑的眸子木然的在那些嘲讽的同龄人身上扫过,少年嘴角的自嘲,似乎变得更浓了。
三年!
玄天宗外门八院,七赤一杂役。
而伙房,只不过是杂役院的饭堂。
在偌大的玄天宗,必然也是最底层蚂蚁般的存在。
他一直本分守己,努力***,遵循规则,不愿惹事。
但忍让,却换来得寸进尺!
今天早上,赤流院的后才捷竟带人在城池堵他,要他辛苦攒的金币。
而且,已经不止一次!
他这才干翻了对方。
可现在要领罚的,却是他。
被抓在练武场围观的,却是他!
只因为,他没有什么背景!
没有背景!
“小师弟,到底怎么回事?明显就是那个后才捷告密的,说不定还是给教习送了礼!”
这时,一道急切声音响起。
话音未落,肥肥胖胖的伙房师姐梁静走了过来。
“说吧,我给你想办法。”五大三粗的师哥庞炎,也站了出来。
“与你们无关。”洛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头。
“依门规!”这时,中年男子冷漠的看了一眼。
话音未落,旁边的后才捷和高个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阴笑。
见洛夜不卑不亢的站着,旋即冷笑一声。
在无数幸灾乐祸的目光中。
他们完好的一只手,从袖子中,分别拿出了湿漉漉的编制藤条!
藤条上,还遍布着密集的尖刺!
很明显,就是特意弄上去的!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都不由得嘴角一抽。
伙房的***,气的咬牙切齿!
但教习就在空中看着,门规就是门规,上去只会让洛夜更加被动!
“请问师弟,你是要站着还是趴着?”
这时,后才捷阴笑声响起。
他上前冷笑道:
“我知道你***的***注重炼体,专门为你准备了这好东西,怎么样,满意吗?”
“敢动我们?”
“今天就好好教教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洛夜目光徒然冰冷!
但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气势袭来,紧接着,全身力气宛如被死死束缚!
洛夜看了一眼空中的教习,缓缓握住了拳,憋屈的压住了心中杀意。
“记住。”
“你们,路走窄了!”
啪!
话音未落,一声脆响响起!
“路走窄了?”
后才捷冷笑一声,起身一藤条抽在洛夜身上!
皮开,肉绽!
**辣的疼痛袭来,洛夜闷哼一声,猛地握住双拳!
刹那间,青筋暴起。
额头豆大的汗珠,顿时浮现!
但他还是死死盯着两人。
“呵!”后才捷不动声色的冷笑一声,看了一眼旁边的高个,两人阴笑着站在了洛夜两侧。
啪!
啪!
啪…….
清脆的响声,一声接着一声!
每一下,洛夜的衣袍被硬生生抽烂,湿漉漉的藤条携着尖刺,深深刺进皮肉中!
带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偌大练武场,死寂!
只剩下,藤条破开皮肉发出的脆响!
洛夜,一声不吭!
他双眼充血,死死握着双拳!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皮肉的痛苦,更是尊严被狠狠践踏!
他紧咬着牙,拼命的质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
前一世,你拼了命的努力学习,别人口中的学霸,却被同学欺负!
若是干翻对方,对方必搬来族谱,狠狠践踏你!
拼了命的工作,却又被穿小鞋背锅!
很努力却因为没有背景,经常被踩在底层!
什么猪狗生活都承受了!
规则,你一直都本分守己的去遵循规则!
可,换来的却是什么!
不!
你,就是那底层、卑微、可怜的丑角!
车祸,都让你死了!
你都重生了,重头来过了!
你不惹事,很努力,真的很努力!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连还手都不能!
没有背景!
没有背景!!
卑微的人,真的连尊严都不配有吗!!
可,没有人给他答案。
只有唏嘘,只有鲜血!
疼痛,撕裂般的痛!
昏沉,麻木!
这时的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因为和心里的憋屈屈辱,那两世积累的痛苦比起来。
身上的痛,实在是轻得多。
昏暗的天空,窸窸窣窣下起了雨。
一切,都仿佛,是那么的冰冷,都仿佛是,那么的无情!
感受着那冰冷的雨滴,他缓缓抬起了头颅,任由雨水拍打在脸上。
好似连那乌云和冰雨,都在嘲笑!
无情的戏弄和嘲笑!
“呵呵...呵呵呵.......”
良久,他突然张开双臂笑了,笑的凄凉疯癫。
“两世为人,又能怎样?”
“可以重头再来,又能怎样!”
“努力又怎样,有实力……又能怎样!!”
“卑微者,何来尊严?”
“如果你不疯狂,无论几世为人,也只不过是悲剧的重复。”
“因为命运,从来就不会眷顾弱者!”
“反抗不了,那就放肆享受吧!!”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癫狂的笑声,无视一切冷漠与讥笑!
从练武场离开,在雨夜的山间久久不绝!
那血淋淋的身影,缓缓举起了双手。
他的身躯,在舞动!
雨夜山间,青石小路。
疯癫的身姿,一路向对面的山峰而而去!
好似他自己的大笑和雨声,都是世间最有节奏的乐曲……
“小师弟!”梁静猛地回神,急切就要去追。
庞炎伸手拉住了她,大致了解了事情的他,紧接着对伙房其他师兄弟,微微摇了摇头。
这才看着那疯癫的背影,对梁静道:
“或许,他现在更需要安静。”
“也许师尊对他严格,是对的吧。”
“他真的,很强。”
“只是,修者是冰冷无情的,一切的目的只有一个,提升修为以飞升。”
“挖空心思提升修为,绝非是为了享乐之类的东西。”
“无论小到我们,还是修者顶流,看到机会定不择手段,看到形势不利,第一想法便是撤!”
“没有修者,哪怕是顶流那些喊着护之类的,也绝不会在关键时刻,搭上九死一生得来的修为,去干为了什么恩情道义的事。”
“师尊这方面太呵护他了,从来不让告诉他这些,想让他成为不同的那一个。”
“但整体来说,这都没问题,可眼下……”
“我没有见过这样的他……感觉太冷静了,比平时还要冷静,冷漠。”
“但我知道,这样的人要是疯起来,那必将是灾难!”
“只希望……别再出什么事了吧……”
“不会的,还有师尊呢!”梁静红着眼道。
庞炎沉默少许,微微摇了摇头。
良久,教习皱了皱眉,甩袖离开:
“散!”
“疯了?这就疯了?”
“这特么也太不经事了吧?”
“草,我们的赌注怎么办?”
所有***,怔怔回神,还在惦记着自己的事。
“不会真疯了吧?”高个喃喃道。
后才捷冷笑一声:“管他疯不疯,这次算是赚了,盯好他,只要他下山,再找他不迟!”
……
洛夜回到住处,疯狂扒了全身的衣服。
将那为内门修缮房屋时剩下的涂料,疯狂的抹在脸上。
看着水盆中那血红的脸,他笑了。
拿起窗台上的短剑,向自己的眉心处划了下去。
锋利的剑尖划过眉心,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眉心流下!
眉心疼痛感肆意拨弄每一根神经!
洛夜看着水盆中那被鲜血染红扭曲的脸。
他艰难的直起腰,双眼冰冷!
任由鲜血从眉心流下,仰起头癫狂的张开了双臂!
“洛夜,已经不可能恢复原样了,你已重获新生!”
“既然独善己身不行,那就杀个血流成河。”
“亲手,葬了这人间!”
话音刚落,洛夜微微一颤!
下一刻,双眼好似瞬息穿透一切。
清晰看到漆黑无尽的虚空深处!
近乎一瞬,那无尽黑暗中,猛然睁开一双血红之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