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禧急忙御兵守城。各派高手和其余众将闻讯赶来,发现城下西夏兵多如蚂蚁,居中领兵的不是叶悖麻,也不是咩讹埋,反而是个黑黑的壮汉。景思宜奇了:“各位请看,叶悖麻和咩讹埋不在当中,敌军似乎换了大将!”高永能道:“不错,领兵的是西夏的大将仁多零丁。”曲珍道:“人多零丁?据说此人凶狠残暴,实属罕有,西夏忽然易帅,莫非另有深意?”陈景元道:“贫道听说毒龙教主冯昊天有个师弟就叫仁多零丁,想不到居然投身西夏军中,那么那个武一南来此一遭,原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赶到。”石长老道:“原来如此,难怪毒龙教要来帮助西夏,想不到他们竟有这层关系。”
西夏继续攻城,宋军和各派弟子齐心守护,转瞬之间城脚下已遍是西夏士兵的尸体,可是敌军依旧是几千士兵在拼命进攻。梁浩然忽然叫道:“奇怪,那仁多零丁固然残暴,可是他带了三十多万的大军,为何会不惜伤亡,只派区区几千人来攻城呢?”众人本来也没有想到这些,听他一说,反倒奇了:“不错,城下几十万大军都在观战,仁多零丁只派了几千人轮番攻城,这样丝毫起不到半点作用不说,还无辜葬送了己方不少士兵的性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徐禧闻言,却早已料到了此节,不禁叹了口气,道:“仁多零丁果然了得,我银川寨现无水源,众兵士早就疲乏无力,只要他们轮番来攻,我军时久必溃。”
李舜举听徐禧这么一说,瞬间心乱如麻,道:“那我们的援军怎么还不到来?”想到李宪,当真无人晓得为何援军至今未至,他们哪里晓得那李宪得徐禧求援后当即点将派兵,亲率大军自兰州赶来,将到永乐,远远就见西夏大军将那里团团围住,入阵驰援只有图送性命的份儿,还哪里敢贸然相救,早就自行退去了。高永能道:“看来眼下不能只是寄希望于旁人了,徐大人,末将说句不中听的话,纵观当下情势,我军虽有各派高手相助,但是银川寨遭此困厄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末将建议您尽出金帛招募敢死队血拼,或可逃出城去,保住我军大部精锐。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众人一听高永能这话,心中暗想此话有理,可是各派人士出身江湖不便参与军国决策,其余诸将职权所限也不敢妄自论断,故而均等徐禧点头。
徐禧心下却想:“如今银川寨虽有危难,但李公公援军尚在来此的路上,可以说还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怎能出此下策呢?何况,招募敢死队成了或许会减少损失,可是敌军已将银川寨围了数层,想要成功突出谈何容易?一旦失败的话,又不知有多少军民因此丧命。”又一想:“我奉官家圣旨,来主持西北边事,假若弃城而逃,岂不是有损国威吗?而且这银川寨乃我主持、发二十万军民累十四日之功所建,真的弃城的话,将有多少心血和汗水付诸流水?”再一想:“这高氏兄弟子侄均为种谔旧部,而种谔又与我不睦,倘若我真的听了他的话,弃城而逃,那不是被种谔耻笑吗?”苦思了良久,终于说道:“此事万万不可,我等当与银川寨共存亡,诸位休也再提。”
这话当真出乎众人所料,众人均欲再劝说两句,可是徐禧如此决定,谁人又敢多言呢?高永能也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徐禧也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只是叫曲珍、景思宜和王湛先行主持御敌,自己先撤回府衙推敲破敌良计。这日晚间,徐禧得报,说是西夏军仍旧以数千兵马轮番攻城,早已死伤万余,但是依然不停,宋军众士兵早就体力不支了,庆幸的是各派武林人士纷纷出马,顶替士兵守在了城头。徐禧心下清楚,城中早就无水可饮,敌军又是攻城不断,如此这番下去,就是武功高强的各派高手也得筋疲力竭、无力反抗。他一夜未眠,耳畔响起的,总是敌军攻城的声音。
次日是九月二十,一早徐禧又得报告,说是银川寨在各派武林人士的守护下,已经击退敌军数次进攻,而宋军经过一夜休整也已替换各派英雄重新守城。西夏大军仍旧在继续进攻,似乎是不计伤亡一般,宋军也是在各位将领的轮番带领下坚强抵御。将至午时,太阳周围突现光晕,一道光环将太阳包在其中。见此情景,陈景元一捋胡须,笑道:“‘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银川寨苦守数日,所盼的大雨就要来了。”众人皆知陈景元精通预测之术,于是将他的话传将开来,过不多时,天上云层渐厚,跟着变黑遮住了当空的太阳。
须知西北之地向来干燥,加上银川寨地区又久未逢雨,因此每日在太阳之下均是一种煎熬,何况城中水源已尽数日,士兵又要与敌力拼,此刻乌云当头,即便是不会下雨,众官兵也是说不出的兴奋。西夏似乎也意识到了将要下雨,加紧派兵攻城,可是宋军此刻势气又起,又怎能攻破银川寨呢?傍晚时分,天上开始闷雷滚动,果是大雨将至的先兆,轰隆到了天黑,滂沱大雨终于降下。银川寨断水几日,军民饥渴而死者不计其数,此时幸存下来的人纷纷携带器具接着雨水。说来也巧,西夏大军眼见大雨降下,突然停止了进攻,留在城脚下的西夏士兵尸体少说也有两万。
银川寨上下此刻一片欢愉,众军民听说敌军已退,又得来天赐的雨水,高兴得彻夜不寐。这滂沱大雨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这才停下,但是城中军民储蓄的雨水已够全城上下饮用十日,等到李宪的援军到来那是足够的了。徐禧高兴至极,心想:“幸亏我没有听高老将军的建议,否则可就白白将银川寨拱手于人了。”心下洋洋得意,说道:“今日能退敌军,多赖各位英雄相助。”略微一顿,复道:“当初也幸亏没有弃城,否则那损失可就大了。”言语之中,大有向高永能兴师问罪之意。
高永能也不回话。徐禧占尽了风头,不免更加兴奋,于是令吕整派兵继续巡守城池,不可丝毫懈怠,又叫众人回去歇息一日,待次日再行处理有关大事。众人于是各归住处。话说那徐禧自觉胜了一仗,心想:“我离家已有几个月了,等西北之事稍定,我便可以回京去看看俯儿了。”宽衣入榻,尚未躺好,忽听得哗剌剌一声巨响,吃了一个大惊,跟着呼喊声、厮杀声立起。他急忙起身叫人来问缘由,那士兵大呼:“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西夏大军攻入城中了!”徐禧一怔:“这不可能,吕将军带兵正在守城,怎会被人如此轻易就攻进来了?”那士兵答道:“启禀大人,今晚的大雨使得无定河水暴涨,西夏军于是用无定河水冲破了城墙,现已,现已……”
徐禧听此噩耗站立不定,险些跌倒。众所周知,自从五路伐夏以来,西夏已是日非一日,这次出动的三十万大军也是西夏的全部家当了,何况西夏此行那是粮草不足,只得速战速决,不敢丝毫的拖延。当时西夏退兵,徐禧等只当西夏眼见下雨,明知攻不破银川寨,不得已才退的兵,疏不料那仁多零丁将大军撤退后,反倒去了无定河上游,筑坝拦河,暗修河渠,将河水引来攻破了银川寨的城墙。徐禧不及多想,立即整理衣服奔向了大厅,发现曲珍已在等候,各大派掌门也都在。
紧随徐禧其后,李舜举急忙赶到。徐禧急问:“其他诸位将军都去哪儿了?”曲珍回道:“高老将军和景将军都在领兵御敌,其他的几位将军尚不得而知。”徐禧叹了口气,心想:“罢了,罢了,银川寨已破,只要他们能逃得性命就好。”正要说话,忽有一士兵急报:“大人,高老将军他自刎身亡了!”在座诸人无不大惊,徐禧问:“他为什么要自刎?”士兵道:“小人也不清楚。高老将军竭力杀敌,他的孙子昌裔小将军牵来一匹马,要他从小路先逃,但他却不答应,只是说:‘事止于此,必无幸矣。’又说:‘吾结发从事西羌,战未尝挫。今年已七十,受国大恩,恨无以报,此吾死所也!(按:此语引自《续资治通鉴·卷第七十七》。据《续资治通鉴》记载,高永能『顾易一卒敝衣,战而死』,实际上是明知必亡而求死,但却非自刎)’”
徐禧情知高永能这话是在埋怨自己不听他建议,可是事实已是如此,悔之无益,只得挥挥手,叫那士兵离去。他此刻心中满是自责:要不是自己一意孤行,银川寨怎能如此,众兵民怎会遭受连累,高老将军岂会甘愿自刎报国,自己亦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陈景元见徐禧的状态,已知他在深深自责,于是道:“徐大人,眼下最要紧的,是咱们要逃出这里去。”徐禧长叹一声,道:“一切全靠道长和玄济方丈操劳了。”陈景元见他如此,看向了李舜举和曲珍,李舜举道:“大敌当前,我和曲总管也有劳道长和玄济方丈了。”陈景元点头应了声,忙和玄济方丈低声商议一番,然后道:“玄济方丈,少林派是中原武林群雄的首领,请你发号施令。”
玄济道:“事态紧急,老衲也只能却之不恭了。”转身道:“老衲和碧虚子道长方才商议,敌军势大难挡,倘若我们一齐御敌,目标未免太过明显,宜当分批逃出。程掌门、罗掌门,请二位负责保护徐大人。萧帮主、玄明师兄,请你们负责保护李公公。玄法、玄方二位师弟,你们负责保护曲总管。石长老,请你带领丐帮弟子负责分散敌军的注意力。其余诸人,分别由碧虚子道长和老衲带领。敌军大部都在东门、北门和南门,请保护徐大人、李公公和曲总管的六位从西门逃出,余人分别从东门、北门和南门突围。”众人应了,玄济又道:“我们逃出城后,折而向东,三日后在当初我们待过的那个山神庙会合。”玄济安排完毕,陈景元又道:“事不宜迟,请大家立即出发。”众人当即分别从四门各自动身。
话说玄济带领少林、八卦门、铁剑门和天华帮众弟子离了府衙,正要奔北门方向而去,梁浩然忽道:“方丈大师、各位大师请慢,晚辈似乎听到有人在哭”。傅天泓也道:“听梁师兄一说,我倒也听到了。”少林“玄”字辈群僧当即止步,暗运内力一听,暗想:“这两个年轻人的内功修为果然不错,都说铁剑门的‘天罡经’和八卦门的‘扭转乾坤’厉害,当真名不虚传。”玄济道:“不错,似乎是个婴孩,待老衲前去一看。”梁浩然道:“不劳大师,晚辈一人便可。”众人嘱咐道:“这城中异常危险,切勿小心,我们在这等你。”
梁浩然应了,拔出手中的宝剑,寻声便去。这柄宝剑名唤“七星剑”,是铁剑门的宝物,锋利无比,梁浩然有此剑傍身,胆量更增。此刻城中已被西夏兵控制,他情知不可力敌,只得悄悄躲过西夏兵的围捕,朝那哭声渐渐逼近,终于确定那婴孩就在一间土屋之内。他快步奔到院中,见房屋门口的地上有两个尸体,一男一女,显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他急忙抢进屋里,见地上放着一个破布制成的包裹,包裹之中果然是个婴孩正在不停啼哭。梁浩然心想:“定是西夏士兵攻破城池之后乱杀无辜,这孩子的父母害怕敌人进屋害了这孩子,所以拦在门口,哪知俱为所杀。可是,他们二人被杀后,敌人怎么没有进屋子呢?倘若敌人进了屋子,这孩子是绝对无法存活的。”
他抱起那孩子,打开包裹一看,这婴儿竟是个男孩儿,而且男孩儿的身下还有张粗布手帕,似是上面有些什么。他取过手帕一看,原来手帕上是用红线绣的一对鸳鸯戏水图,绣工甚是粗糙,定是这女子所绣。鸳鸯戏水图的右上角,还有一个同样用红线绣的“王”字,想是这对年轻夫妇中某人的姓氏。梁浩然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心头不禁一震:“这孩子的父母为了他,竟然不惜死在西夏人手中,想来定是要他平安长大,我说什么也要帮他们留下这条血脉。”将这孩子重新包好,抱在怀中,迅速赶去和玄济等人会合。众人见梁浩然抱着这个孩子,也不吃惊,急忙收拾心情,继续拼力杀敌,朝北门突围。
到了后半夜,玄济率领众人抢至了北门,幸在无一受伤,但是几乎都已筋疲力竭。西夏大军人数太多,虽被众人杀了不少,但是依然穷追不舍。玄济等急忙冲出银川寨,转而向东奔去。他们不敢丝毫停歇,相互搀扶,朝着目的地赶去。天色大亮,众人已经距离银川寨三十多里,玄济道:“此处距离银川寨已远,料想西夏士兵不敢追来,咱们稍微休息一下,再行赶路不迟。”众人皆以为可行,于是停在林子中歇息。
众人刚刚坐在地上,忽听得林子东面有人往这边赶来,听来脚步甚快,人数也不少。玄澄冥豫在上,何可长也?惊道:“莫非是西夏人?”玄宁也道:“西夏士兵也果然了得,竟然抢在我们前头以逸待劳。”杨岱道:“倘若真是如此,咱们唯有豁出性命一拼了。”慧岸道:“杨施主的话不错。”指着梁浩然手中的孩子,又道:“只是这个孩子新近丧了父母,贫僧实不愿他……”玄生打了个佛偈,道:“慧岸师侄还是看不破生死吗?”众僧听了玄生的话,立时齐宣佛号,口中开始诵念起佛经来:“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唎都婆毗。阿弥唎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唎。娑婆诃。”竟是佛家的《往生咒》。
梁浩然等心想,连玄济方丈都在念诵《往生咒》,想必真是凶多吉少了。忽听林外有人吼道:“是少林派的哪位大师吗?”见无人应答,跟着又问了一声。众人奇了:“听这口气,来人似乎不是西夏人。”玄济当即停止诵经,应道:“老衲少林派掌门玄济,不知林外哪位高人驾临?”林外的人道:“原来是少林派的玄济方丈,在下丐帮马木生,奉敝帮龙帮主之命,前来驰援永乐。”林中众人这才宽心,急忙迎将出来,果然是丐帮的马长老带领五千丐帮弟子。众人得见强援,分外高兴。
马长老见众人身上或有血迹,或是衣衫不堪,此等狼狈之状,于银川寨的情势也已猜到了八分,拱手说道:“各位大师,却不知其他的人都在何处?”玄济于是将自己和陈景元如何安排分散突围的事儿说了。马长老道:“既是如此,在下还得前去设法营救众人,还请诸位多多保重。”谓手下的五袋弟子易天道:“易兄弟,请你带一百名弟子留在这里护送各位大师和各派弟子。”易天应了。众僧皆道:“西夏人多势众且心狠手辣,马长老务必小心,多多保重。”这便与马长老辞别。
玄济等人知道西夏人绝不会再追来,心下稍安,在林中歇息了片刻,便在易天的护送下朝他们曾经待过的山神庙赶去。这晚终于到了目的地,原来陈景元带领其余门派的人和石长老带领的丐帮弟子都赶到了,只因他们的人数太多,目标太过明显,因而被西夏军一路围追阻拦,死伤了不少人,只有玄济带领的人数较少,反倒没有。众人死里逃生,将各自的遭遇畅述了一番,无不喟叹。
梁浩然也将自己救了那个孩子说来与众人听,众人均感惊讶。陈景元抱过了那孩子,问梁浩然道:“这孩子,贤侄打算如何安置?”梁浩然道:“晚辈也等和师父会合后,再请教师父该当如何。”陈景元道:“嗯,如此也好,不过贫道却认为,由你将这孩子收入门下,反倒更为妥当。”梁浩然道:“这孩子的父母都为西夏人所杀,想来临终定有遗命,要人将他抚养长大,晚辈自当求师父答允,要晚辈将他收入门墙,以遂了他父母的心愿。”陈景元道:“尊师的为人,贫道还是知道的,这一点贤侄不必担心。”
众人这晚齐在山神庙和周围过了一夜,心下均想护送徐禧、李舜举和曲珍的六人要从银川寨的西门绕道,自然需要晚些时候。次日一早,众人正在歇息,忽然有人冲进山神庙来报,说是负责护送曲珍的玄法和玄方二位大师回来了。众人大喜,纷纷迎了出去,却不见曲珍的踪影,瞧那玄法、玄方二僧的模样,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恶斗。玄济甚为关切,问道:“曲总管何在?”玄方疑道:“难道曲总管没有先来这里吗?”石长老道:“我们昨日就到了这里,不曾看见曲总管。”玄法和玄方显得甚是无奈,玄济问道:“你们不是和曲总管在一起吗?”
玄方道:“回禀方丈师兄,当初我和玄法师兄带着曲总管出了西门,受到西夏军的围击,我们二人便挡住了敌人,叫曲总管先行离去,可是等我们逃出了敌军的围击,沿着曲总管逃去的方向一追,却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了。”玄法接着道:“是啊,有件事儿说来好生奇怪。”玄济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儿?”玄法道:“我和玄方师弟一路查看,最后发现了马蹄印儿,却不知曲总管最后是不是骑的这匹马逃跑的。玄方师弟也怀疑这匹马的来历,到底曲总管是被马上的人掳走的,还是有人前来相救于他,那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就在众人想不明白曲珍的去向之时,马长老也带领群丐返回。众人见马长老归来,急问他可否找到了其他的人。马长老摇摇头,也不说话,向丐帮弟子挥手示意了一下。众人均不懂他这是何意,却见六名乞丐抬着三个架子走进了山神庙,架子上各盖着一块破布,至于架子上是什么,则无人得知。六名乞丐放下了架子,先后出了山神庙,马长老这才开口道:“不瞒各位,我这次将到银川寨时,和小队的敌军打了好几仗,最后先后发现了罗掌门、萧帮主和玄明大师三人。”说着一一掀开了三个架子上的破布,竟是三人的尸体。
梁浩然、卜宜洲和杨岱三人见师父已死,扑倒在地痛苦不已,少林群僧则齐诵佛号、念起了佛经。这罗大通和萧阳都是一派掌门,玄明则是得道高僧,他们居然一一丧命,足以是震惊武林的大事。傅天泓这时见不到自己的师父,心下急了,忙问道:“马长老,晚辈有一事要问,这罗掌门和家师都是一起护送徐大人的,却不知您可见过家师和徐大人?”马长老道:“哦?程掌门本是和罗掌门在一起的?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我发现罗掌门的尸体之时,发现他周围有不少的西夏兵尸体,至于程掌门和徐大人的踪迹,却没有发现,想来他们定都没有遇到危险。”
傅天泓听马长老这么说,倒是心安了不少,可是毕竟自己的师父还没有前来会合,尚有一些焦急。梁浩然哭了一阵,忽然醒过神来,道:“马长老,您发现我师父的尸体之时,可曾留意过他身边是否还有其他的什么东西?”马长老道:“罗掌门的尸体周围都是西夏兵的尸体和一些刀枪剑戟。”梁浩然道:“不错。”举起自己的那把七星剑,道:“那些刀枪剑戟中是否有一柄宝剑像我这把剑一般系着一条红穗儿,但是剑柄上雕着的不是七颗金星,而是一个八卦的?”
马长老道:“你说的是罗掌门的佩剑?”梁浩然点点头,道:“正是,师父的那柄天罡剑,是本门掌门的佩剑,为本门创派的洪政祖师留下的宝物,万万不容有失。”马长老见他焦急的模样,情知此剑非比寻常,仔细想了一想,道:“罗掌门的佩剑,在下倒是识得,倘若遇见一定会拿回来的,不过在罗掌门的尸体周围却并未见过。”梁浩然听到这里,不由得更加悲伤起来,心想:“师父被西夏人害死,连天罡剑也没了,这可如何才好?”伏在罗大通尸体旁又痛哭起来。
众人心下明白,护送李舜举的萧阳和玄明皆已被害,显然李舜举也必丧命,唯有程柯星、徐禧和曲珍不知去向。众人等到三日期满,这三人仍然未来会合,到底去了哪里,到底是生是死,谁也不得而知。银川寨一战,中原各派人士可以说损失惨重,一些小门小派的掌门、弟子也丧命了不少。于是在玄济方丈和陈景元的主持下,众人将罗大通、萧阳、玄明和其他掌门、弟子的尸体分别火化,骨灰一并葬在山神庙后,又立了石碑,记述了这一战的大事。众人在石碑前悼念了一番,便纷纷返回了本派,梁浩然也把那孩子带回了铁剑门。
史书称:“灵武之役,丧师覆将,涂炭百万,帝中夜得报,起环榻行,彻旦不寐。”神宗对辅臣痛哭失声,史称“永乐城之战”。永乐城一战,西夏军队大获全胜,宋朝想灭掉西夏的梦想已成泡影。永乐城之战以后宋夏之间一直矛盾不断,直到哲宗绍圣二年,哲宗皇帝派人进攻西夏,在米脂大破夏军以后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