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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娆有孕的消息传出后,镇北王府门庭若市。
许多人登门祝贺,方娆笑得合不拢嘴,贺礼收了一提又一提,特意跑到秦云岁面前炫耀。
“看来不只是我跟***,漠北各氏族都很重视这个孩子呢。”
“只可惜呀,有些人没怀上***孩子的福气。”
方娆摆明了挑衅,可这刺耳的话并没有让秦云岁脸上泛起一丝波澜。
“是吗?那你好好养胎吧。”
秦云岁敷衍了应了一声,一个眼神也没给方娆。
她向来喜静,不想去听这些热闹,果断提起枪离开了王府。
虽然已经决定离开漠北,可她毕竟是将军之女,胸怀家国大义,近来北部匈奴蠢蠢欲动,念及北城百姓,秦云岁不放心就这样离开。
待彻底解决掉这些祸患,她和漠北就再无关系了。
秦云岁来到军营,楚祈正在练兵,见秦云岁穿得单薄,想起她高烧不退时的虚弱模样,微微蹙起眉心。
可转念又担心秦云岁像往常那样缠着他切磋,权衡片刻后,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仿佛他们之间相伴五年的感情荡然无存,只是陌生人。
“楚祈。”
秦云岁语气淡淡地喊他。
楚祈脚步一顿,有些不耐烦,
“阿娆不喜欢我和你待在一起,她如今有了身孕,我不想让她难过。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不懂得避嫌的道理?”
秦云岁扫了他一眼,面色如常。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找你拿回我的枪穗。”
秦云岁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就开始学着舞刀弄枪。
一开始是木剑木枪,后来年龄稍大了些,父亲便派人精心给她打造了一杆长枪。
母亲又亲手给她缝制了一缕红缨作枪穗,陪伴她整整十年,是她最宝贵的东西之一。
直到她陪楚祈过了第一个生辰,把枪尖的红缨送给了楚祈。
自那日起,这红缨就一直缀在楚祈的剑柄,从未摘下来。
可现在,秦云岁觉得这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的东西,不该再留在楚祈身上。
“怎么突然要把红缨拿回去?”
楚祈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握住剑柄,手掌覆在红缨上。
他也知道这红缨对秦云岁来说有多重要,毕竟他们相识不久时,秦云岁就提起过,以后要把红缨送给倾心之人。
既然已经给了他,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
秦云岁懒得同他解释,一心只想拿回自己的红缨,便随意编了个借口。
“用了这么多年,这红缨太破烂,我想给你做个新的。”
楚祈松了口气,这才舍得把红缨摘下来。
见秦云岁这样为他着想,他刚才却还嫌人家麻烦,楚祈突然有些愧疚,
“岁岁,阿娆的父兄都被匈奴杀害,我怜她孤身一人才对她格外照顾,你能理解......”
“嗯,家人全都离世的人,是该多照顾些。”
秦云岁面无表情打断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找话题聊天,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干净利落地消失在楚祈的视线里。
今天的秦云岁很反常,楚祈心里莫名有些慌乱,心不在焉地***练了一上午,好几次走着路都差点撞到木桩上。
直到下训,楚祈看见秦云岁和一群男人凑在一起舞刀弄枪。
她笑得很开心,满脸轻松惬意,和方才对待他时的冰冷淡漠截然不同。
一股不知名的怒火从心底窜出。
楚祈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厉声道,
“你一个姑娘整日和男人混在一起,以后还怎么嫁人?”
秦云岁被这莫名其妙的训斥吼得一愣,见楚祈眉眼里噙着怒意,只以为他是站在兄长的角度替自己考虑。
毕竟,楚祈早就说过,只拿她当妹妹看。
秦云岁没有反驳,面色平静。
“你放心,我娘说京城有好些人家上门说媒,我不愁嫁不出去。”
没有撒娇、没有任性,甚至都没有因为楚祈这不太友好的态度而生气。
明明是很正常的回答,可这句话却像一盆热油,浇得楚祈怒火更盛。
“有一群成亲人选,就可以不顾男女之别了吗?!”
楚祈甩开秦云岁的手,胸膛剧烈起伏,气得不轻。
见状,秦云岁更加疑惑。
她只是和军营将士正常切磋而已,怎么就成了不顾男女之别?
她突然有些不理解楚祈的想法。
见秦云岁表情古怪,楚祈深吸一口气,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态。
楚祈想起以前秦云岁刚到漠北时,自己只以为她是个寻常的大家闺秀,生怕她舞刀弄枪伤到哪里,要像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秦云岁身边。
后来又发现秦云岁的确很有天赋,楚祈惊喜得像是挖到了宝,开始认认真真地指点她的武艺。
到了暮霭沉沉的时候,两人再一起沐浴在黄昏晚霞里,并肩策马回家,回家后再替她揉揉酸软的胳膊和小腿,在她淤青的地方涂抹药膏。
可自从方娆到镇北王府后,他们就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回王府了。
楚祈突然有些怀念那时的感觉,牵着马,朝秦云岁伸手,
“走吧,一起回家。”
“回家?”
秦云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家在京都,离这里有三千里。”
意料之外的拒绝,楚祈脸上的微笑和伸出的手一起僵住。
见她态度疏远,楚祈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秦云岁今天十分反常。
他动了动唇,想问出个所以然来,方娆的婢女却突然慌忙地跑到军营里来。
“***,公主她身子不适,您快回去看看吧!”
楚祈听后,神色骤变,立刻翻身上马。
“你赶紧去请大夫,我现在就回去陪她。”
对方娆的担心在这一刻占了上风,楚祈扬鞭而去。
婢女朝秦云岁啐了口唾沫,“你们京都的女人,都只会这般处心积虑地***男人吗?王府里没机会和***待在一起,就跑到军营里来独处?呸,真是恬不知耻!”
秦云岁从始至终神色平静,她淡淡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家公主一样,稀罕他一个镇北王吗?”
“这天下的男人那么多,比他好的一抓一大把,我眼光还没那么差。”
“你家公主若有机会,也该去京都好生见见世面。”
说完,她便策马离开。
留婢女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