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容一开始以为是苏婉欣良心发现,又或者是有其他丫鬟婆子好心救她出去。
于是她起身慢慢靠近。
木门吱嘎吱嘎响了几声,蓦然间被外力猛地推开,清凌的月色瞬时倾泻而出,映出地面上的人影。
紧接着,一黑衣人进来,脚步踉跄。
檀容顿时吓坏了,这一看就是个男人,虽然脸上蒙面,看不真切。但身形高大修长,绝非女子。
这三更半夜出现,莫不是贼人?
她浑身颤抖,双手紧捂胸膛,一时间忘了喊叫。而对方也没料到这片内有人,惊愕之下迅速将木门关闭。
倾泻进来的那一抹月光被阻隔在外,偏房内重又陷入昏暗晦涩当中。
檀容只能隐约窥见黑衣人身影,朦胧得仿佛夜间缥缈的雾气,非常不真实。
到这会儿她终于缓过劲儿来,张嘴要喊,结果刚吭一声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
与此同时她被推到墙壁上,炙热的胸膛压过来,让她无处可逃。
“想活命,就别乱喊!”
这黑衣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肃杀之气。
冰冷的触感抵在檀容脖颈上,她感觉出来,那是把***。顿时她不敢乱动,极为轻微地点了点头。
似乎是相信了檀容,黑衣人慢慢松开了手,拉开与她的距离。
檀容立即缩到角落,躲得远远的。
她不知道这黑衣人想干什么,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念头,但都因为惊惧与茫然而支离破碎,相互联系不起来。
这难道又是苏婉欣搞的?
私通外男,她还真是什么都敢做!
檀容脑袋里乱糟糟的,忽然就听见黑衣人低声说:“你这是幽会情郎?”
“我没有!”檀容小声反驳:“你,你是什么人?要偷东西,这里什么都没有!”
黑衣人嗤笑一声:“你可没穿衣裳,不是幽会是什么?私相授受,**所为。”
檀容委屈至极,但这事又不好解释,更不可能解释给黑夜偷摸闯入的贼人听。她只觉得浑身滚热,又羞又燥。
“帮我上药。”
黑衣人直接指使起来,语气霸道而自然。
檀容万分抗拒,缩在原地不动。黑衣人见她久未有动静,似乎也不耐烦了,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拽过来。
檀容身体不适,又折腾到现在滴米未进,实在没什么力气抵抗,一下扑到黑衣人怀里。
结实而炽热的胸膛令她瞬间想起昨晚发生过的事,顿时浑身僵住不敢动。
黑衣人并未察觉她异状,只是将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重复了之前的命令:“上药,不想死就乖乖听话!”
檀容这才摸出来,手里的是瓷瓶,透出隐隐的药味。
她当然不想死,但依然没有动,而是壮着胆说:“这里这么黑,我完全看不清……”
她心里有小九九,万一能骗对方把门敞开,她就铆劲儿往外冲,就算丢人现眼也总比留在这随时有生命危险强。
然而黑衣人像是看透她心思,将她拖到那扇窄窗跟前,***一横,微弱的月光之下,它寒芒凛冽。
檀容死心了,不敢妄动。
黑衣人扯开自己衣襟,袒露出左边肩膀。
借着窄窗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檀容勉强看到上面胡乱地缠着布条,血腥味儿散发得更浓烈。
她强忍着不适,动手解开布条,果然有道伤。她立即打开瓶塞,倒出药粉撒在上面。
黑衣人肩膀微微一颤,背脊都紧绷起来。
檀容觉得一定很疼,因为那伤痕不浅,而且这药粉的味道……
“是金疮药,加了一味棕榈灰,可是……”檀容犹豫再三还是说了:“你的伤有血瘀迹象,要慎用棕榈灰,会加重。”
“你懂医术?你是这府里什么人?”黑衣人紧紧盯着她。
檀容赶紧摇头:“我只是略微知道一些,以前娘教过,其他的,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我若是有心,就凭你这样的丫头根本无处遁形。”
黑衣人冷声一笑,抬手扼住檀容的下巴。
陌生的呼吸气流在她耳边轻轻喷吐,激发得她自暴自弃道:“你要杀我就动手吧,烦请你把我尸体扔远点,留在这肯定会被卖掉迁葬。”
“就这么点要求?”
“我攒的钱都归你,就求你留下两钱银子跟首饰交给我妹妹!”檀容说到动情处眼泪汪汪。
没成想,黑衣人闻言抖得厉害,把檀容吓一跳,仔细一看对方竟然是在憋笑!
檀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怔愣无措。
反倒是黑衣人拍了拍她肩:“如此怪可怜的,只要给我上好药,我饶你一命。”
能不死那当然是好的,檀容一下精神起来,认真上药,还叮嘱:“之后你要是能找到其他的,赶紧换了吧,花蕊石,三七还有赤白芍都能化瘀止血。”
黑衣人没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真不是来跟小厮情郎私会的?”
“我没有,要是说谎我出门就被雷劈死!”檀容恨恨道。
她不想说实情,怕泄露了府里情况,但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她也不想背这骂名。
之后黑衣人不再吭声,檀容也不介意,上完药后又扯了布条缠好。
一切都在昏暗朦胧当中默默完成,黑衣人起身合拢衣裳,转身就出了偏房。
檀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结果伸手一推发现被牢牢锁住,这黑衣人根本没打算放她走!
她顿时又气又失望,还很委屈,自己明明照做,为何这样对我?!
但仔细一想,那黑衣人似乎从来没说过会放她走,只是说不杀而已。
檀容摇摇晃晃到角落,跌坐在杂草垫子上,捂着脸难受至极。情绪起起伏伏,身上额头更烫了。
“给你。”
有什么东西从上扔下来。
檀容抓住一看,竟然是衣裳,目光一转,发现黑衣人去而复返。
“赶紧穿,看你这样子冻得不轻。”他停顿了下,说道:“我叫夜莺。”
檀容这下左右为难,既然对方告知姓名,还拿衣服给她,自己最起码也该把名字告知。可是这偷溜进来的贼人能相信吗?
那叫夜莺的黑衣人却笃定道:“不必勉强,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