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住,清透的眸子逐渐泛红起来,带着一股克制不住的怒火。
他紧绷着下巴,声音微微发颤:“舅舅,你开玩笑吧?”
薄凛冷峻的脸没有丝毫的情绪,但每个字都带着千斤重的分量:“我从不开玩笑。”
司南柏艰难地转过脸痛苦地直视着陆温暖,希望她能出声否认。
这不是真的!
陆温暖的心似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她疼得身体战栗起来。
司南柏曾是她黑暗荒芜人生中的一道光,温暖了她整整两年。再相逢,两人的身份竟然如此难堪。
陆温暖强扯出一抹笑意,拉住薄凛的衣袖苦苦央求:“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可以先回去吗?”
薄凛瞥了她一眼,眼里似寒雪覆盖,寒气冻人骨。
陆温暖害怕地收回手,他傲然地朝着身后的服务生点下头。
服务生双手捧着托盘走上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
薄凛拿起黑盒子递给司南柏:“这是你舅妈送的生日礼物。”
司南柏脸色铁青得吓人,他愤怒地盯着陆温暖,眸光闪着熊熊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谢谢舅妈。”
陆温暖就像吞进整瓶黄连,从嘴巴到心底都是苦涩,苦得她快点哭出来。
看来司南柏真的恨上自己,看来她又要失去那点温暖了。
她难受地偏头,不经意间看见薄凛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俊脸,噙着一丝浅浅的讥笑。
这是陆温暖第一次见着薄凛笑了。
他的笑非常美丽,又薄凉至极,就像是开在地狱艳丽妖异的曼珠沙华,美得要人命。
寒气直往脊背蹿起,陆温暖全身都起了一层战栗,脑海闪过可怕的念头。
他一定是故意的!
薄凛面上掠过幽幽的冰气,冷嘲着陆温暖:“你不是要走吗?”
旋即,他大步流星地往正门走去,陆温暖提着裙摆疾步跟上去。
天又下起雨,毛毛细雨飞扬而下,落在缤纷色的杜鹃花,还有匆匆忙忙的路人。
车内静得只有悠扬的钢琴声,也无法抚平陆温暖心中的惊恐。
陆温暖想确认薄凛知不知道她和司南柏的关系,但余光瞟到他正专注地工作。
全身散发独裁者的危险气息,谁敢打扰他,就不得好死。
她没胆子打扰,只能别过头望着窗外,不一会儿又不安地看向薄凛。
薄凛看完文件,不疾不徐地套上钢笔盖帽,冷瞥着陆温暖:“你有话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斟酌着辞藻开口道:“我和司南柏曾在一起。”
薄凛神情淡漠,眼皮都不眨一下,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陆温暖想起他阴森森的讥笑,心有余悸。
她小心翼翼地追问:“难道你不困扰?在外人眼里,这是乱...伦。”
薄凛闲适地靠着车座,微仰起下巴高高在上地审视着她,阴沉沉道:“难道你想离婚?”
车内的空气凝固住了,陆温暖都快喘不过气,脑子因缺氧变得沉重。
不过她还维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不想!”
突然,薄凛人朝着她倾去,马上有股如泰山压顶的强大气压袭来。
陆温暖本能地往旁边躲去,薄凛一步步紧逼,直至把她逼到车角落,躲无可躲。他左手撑着车窗,庞大的身躯将她牢牢地困于身下。
陆温暖头皮一阵阵发麻,心如打鼓。两人实在太近了,她都能嗅到薄凛身上霸洌的沉香木。
那个味道很熟悉,好似在哪里嗅到过?
薄凛伸手挑起她的脸,食指拂过娇嫩的脸颊,滑过她的下巴,落在细柔的脖颈。
他的指尖冰凉,就像冰刀贴着她脖颈,稍有不满就割喉要命。
陆温暖不敢得乱动,僵硬着脖子。
他那覆有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颈动脉,薄唇微启,字字带冰:“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但我讨厌算计我的女人。”
陆温暖觉得莫名其妙,契约婚姻明明是他提的。
她勉强地扯动唇角,露出生硬的笑:“薄先生,您是不是误会了?请问我算计了您什么?”
薄凛脸色一沉,五指的力度骤然收紧:“我也讨厌撒谎的人,你犯了我的两个禁忌。”
陆温暖喉咙传来刺痛,逐渐呼吸不过来,她使劲去掰薄凛的手。
可他如铁臂般坚硬有力,她那点力气实在太渺小,就像是一只被人捏住脖子的鸡,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陆温暖眼睛爆出***,脑子也变得晕晕沉沉,手越来越无力。
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之中,用尽所有的力气解释:“我...我没撒谎。”
薄凛冷峻的脸庞浮现浓烈的戾气,力度再次收紧,几乎要把她的脖子都要扭断。
陆温暖的耳朵嗡嗡作响,眼皮沉重得快要抬不起来。
这就是她贪钱的报应,可那是女儿的救命钱,绝不后悔。嫂子和哥哥肯定会善待女儿,可惜她不能为父亲澄清冤屈。
也许死了也是好事,不用再受人唾骂,任由人欺辱....
在陆温暖认为自己死定时,薄凛突然收回手,她无力地靠在车后座,像是一条失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来之不易的空气。
喉咙已经受伤,伴随着每次呼吸都火辣辣的疼,口腔里还有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她想吐都不敢吐出来。
薄凛拿着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嫌弃地把手帕扔进垃圾桶:“你还有点用,我不杀你,不过我会玩死你。”
陆温暖的心只往下沉,沉到冰窖里。
她又想起那段可怕的回忆,还有司南柏的话,不由地自嘲一笑。
在这帮权贵子弟面前,她确实命贱得如同蝼蚁,任由玩弄。
笑得眼眶都湿润了,可她倔强地睁大眼睛,不肯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