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拨云就算去了也是受辱。
庆福庵的姑子们得了平宁侯府的指示,从不将她们主仆放在眼里。
她那个好继母,明面上月月银粮布匹不断送上山来,是京都里头人人夸赞的贤良主母。
可那些东西几乎都进了静明师太的口袋。
而她们顿顿吃的都是残羹冷炙,这三年来有个头疼脑热的,何时请来了郎中?
拨云见宋清妤这副虚弱的模样,眼泪哒吧哒吧流下来。
她家**明明是京都平宁侯府的嫡长女,三年前因着姐妹之间一桩小事被侯爷打发到了这庆福庵来。
过的日子比贫民百姓家都不如!她真替**委屈!
“拨云,你去后院将咱们之前种的那几株柴胡挖了,再配上之前采摘晒干的金银花。熬一碗汤药来。”
她们缺衣少食,也没有药。往日里只能自己在山上找些药材移植以备不时之需。
一碗浓浓的汤药下去,宋清妤发了汗。
虽一身黏腻,人却觉得精神很多。
拨云替她换上了洗的发白的僧衣,挽上如墨般的长发,戴上香云帽。
斑驳的房门‘吱呀’一声,吓的拨云一个激灵挡在宋清妤的面前,光亮从门外透来。
小沙弥尼拧着眉头,将手上的一身新衣丢到宋清妤身上。
满脸不悦道:“静明师太给你的,让你过几日穿上。”
说完,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抱怨:“师太也太好心了,不仅不给她们派遣活计,还送上新衣...”
拨云听了开心地笑了起来,坐在宋清妤的床沿边上。
声音中皆是喜悦:“太好了**,师太怜惜咱们。
奴婢给你用蛇油膏擦擦手,免得长冻疮。”
拨云从床头的小柜子里头,取出一小盒蛇油膏,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头的蛇油膏所剩无几。
她用小拇指的指甲刮出来一点点,替宋清妤涂抹在手上。
上好蛇油后,拨云正准备盖好放起来。
宋清妤开口道:“你将剩下的蛇油膏都用了吧,你的手冻的厉害。”
她的眼神落在拨云皲裂又肿的如同萝卜样的手指上。
“**,奴婢皮糙肉厚用不上蛇油膏。
静明师太虽让咱们歇息,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派活计下来,这天寒地冻的,蛇油膏得省着点用。”
“用就是了,不会有再派活了。”宋清妤淡淡道。
拨云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还当是侯府的喜事传到了庆福庵,静明师太不敢再磋磨她们了。
喜笑颜开:“哎,奴婢听**的。”
可宋清妤却没有拨云那般乐观,她知道很快她就要面临一桩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案件。
静明可不是一般的师太,三年来对她们非打即骂,什么时候会体谅她们,让她们歇息?还送上新衣?
不过是因着她的这副皮囊,很快静明就要将她送到一个脑满肥肠的富商床上。
在她身上打上浪荡放纵的烙印,将她推入深渊之中!此生都不得善终!
她要自救!
这一世,她不要再顶着不贞不洁的名声回到京都。不要因着莫须有的罪名被谩骂,唾弃。
更不会让人随意摆布!
“拨云,替我烧水沐浴。”宋清妤一脸平静地吩咐。“放些晒干的***。”
她知道季家少家主季回安,此刻就住在庆福庵山脚下不远的庄子里。
这是她如今唯一的机会!
人人都道季回安芝兰玉树,温润如玉。可只有她明白,沈湛能得高位背后最大的支持者是季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