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这些浓情蜜意的话,姜瑜清细细想想,句句都同她说过。
周景辞爱上每个人都是这样么?
她从前以为自己是他的例外,现在想来,怕是也不尽然。
楚绵儿娇娇怯怯依偎在他怀里,咬着唇瓣满脸无措:“景哥哥......”
周景辞更加宠溺:“这些首饰都给绵绵,我们绵绵戴着一定好看,你慢慢戴给我瞧。”
他伸手拿起一只点翠金簪,将楚绵儿揽在怀里,低头要为她绾发结簪。
姜瑜清盯着那簪子,缓缓拢紧指尖:“放下。”
周景辞动作一顿,拧眉看向她:“你又要闹什么?”
姜瑜清上前,嗓音嘶哑冰冷:“这是我的东西,你没资格给她。”
周景辞眉头拧得更紧,而后冷笑:“伯府的东西,我没资格给?你就非要跟绵绵抢?”
“姜瑜清,我自问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你一而再再而三不将我放在眼里,还要同绵绵作对!”
“即便你是我的正妻,我也绝不容你跋扈!”
周景辞看向几个人高马大的下人:“把她拖下去,带去偏院禁足!府里正院给绵绵住!我没有允许,谁都不准将她放出来!”
周围的仆人低着头,没有一个敢动。
周景辞眉心一跳:“你们聋了吗!”
仆人们可没聋,但他们的月银都是夫人发的,让他们禁足夫人......谁敢动手啊!
姜瑜清看着他因愤怒有些扭曲的脸,头一回觉得陌生。
这不是她的周景辞。
“你手中的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也是我的嫁妆。”
她平静开口,眼底却涌着汹涌的悲切:“你要用我压箱底的银子来风光大娶外室,拿我的嫁妆铺她的十里红妆?”
周景辞握着簪子的手一僵。
半晌,他似是觉得被落了面子,咬牙切齿看向管家:“谁让你拿这么些晦气东西出来?府中库房没有旁的东西了?”
管家嘴唇颤着,唯唯诺诺道:“少爷,府里那些......您不是都说配不上周姑娘么?”
周景辞脸色更加难看。
府里就只剩下那些破烂了?
他虽然失忆,但却不至于傻,用正妻嫁妆给平妻做聘礼,怕是戳他脊梁骨的人数都数不清!
半晌,他深吸一口气:“谁稀罕你这些东西!我自会给绵绵买更好的!”
一旁的楚绵儿见状,忍不住攥紧了衣角,语气可怜:“景哥哥,没关系,绵绵可以不要,只要有你就够了。”
她抱着周景辞的手臂,像是宣示***。
姜瑜清看着两人:“那便请周少爷将簪子放下,我的嫁妆,闲人莫要沾手。”
周景辞面色冷沉,狠狠瞪她一眼,将那只点翠簪重重摔在地上,牵着楚绵儿离开。
金簪本就脆弱,被那么一摔,翠羽散落开来,簪子也变了形。
姜瑜清盯着地上那残破的簪子,俯身捡起收进袖中:“阳春,将我嫁妆全搬回相府,账上的银子也盘算清楚,全都收回来。”
她想清楚了。
等了景辞三年,她已经仁至义尽。
他执意撕破脸,她又何必再等他想起来?
谁知道他想起那些过往,会不会觉得那十多年也只是笑话。
......
晌午时候,姜瑜清在自己屋中小厨房开火,没有同周家人一起。
刚用了膳,周景辞脸上染着怒,气势汹汹地闯了她的院子。
“你觉得,用这种法子便能拿捏我?”
他嗓音带着冷意,紧握着拳瞪着姜瑜清:“不就是有几个钱?!你爹贪墨来的那些银两,我也看不上!不管你怎么做,我都要娶绵绵!”
很明显,他知道了她将嫁妆拿走一事。
姜瑜清端着茶盏,恍惚想起周景辞刚考上科举,听人说她父亲老古板冥顽不化,气得挽起袖子跟人打了一架,被上司狠一顿训斥。
她哭笑不得,训斥他孩子气,他说那是他将来的岳丈,也就是半个爹,对子骂父,是他无理。
而现在,他会说她母亲的遗物晦气,说他父亲贪墨。
本就冰冷的心似乎都没了知觉,姜瑜清收拢指尖,滚烫的茶直接泼了过去。
周景辞没来得及避开,手背被烫红一片;“你......”
“我父亲有没有贪墨受贿,圣上也没有定论,我不同你争。”
她冷冷看着周景辞,声音漠然:“但你淮安伯府这三年的衣食用度,花的全都是我爹娘留给我的银两。下人工钱、应酬送礼,还有***的头疼症,一副药三两,一日一次,三年花了多少,你该有数。”
“你刚失踪后,为了将你找回淮安伯府,京中江南各大世家,他们上下打点,就为知道你一星半点的消息,你现在能站在这里同我大呼小叫,也是因着我父母的钱。”
姜瑜清一字一顿:“你和你那位外室新制的衣裳,都是前两日从我嫁妆里挪用的,伯府之外,或许人人都可以看不上我父亲,唯独你、还有淮安伯府的人,不配!”
周景辞气得浑身发抖:“......那又如何!是你自己甘心!也是你非要死皮赖脸嫁给我!”
“我都知道了!是你趁我不懂事的时候下水救我,逼我娶你为妻!姜瑜清,你真是心机深沉,早知如此,我绝不会娶你!”
姜瑜清藏在袖中的拳头悄然攥紧。
半晌,她笑出两行泪,手抵着额头,掩了那双潋滟眸子。
“周景辞,你后悔娶我了,是吗?”
周景辞坚定道:“是!你若跟绵绵和平相处,像之前那样好好***持家务,我可以留你,甚至给你一个孩子!但若是——”
姜瑜清打断了他,再不想听他那些恶心的话:“我说过,事情若无斡旋余地,该让的我都会让,但不代表我就会低头任你们作威作福。”
周景辞心里一紧:“你说什么?”
姜瑜清语气冷淡:“我无意扰你们举案齐眉,我无福消受,也不屑与人共侍一夫。”
“你我,就此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