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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苒沉下一口气,看向徐知钦的眼神明亮坚定。

“我想见见温姑娘,这件事情,总归还是当面细说更好。”

徐知钦语气无奈。

“阿苒,你自幼养在深闺,思虑太重,每说一句话都要思量再三,而月娘她快人快语,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她与你本质不同,便是见了面,也说不到一块去,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我是生在深闺,但并非不识大体,我既是你的发妻,理当见见你钦慕的心上人是什么样,不是吗?”

姜苒声音淡淡,说这话时,还似有若无地瞥了徐老夫人一眼。

“记得三年前议亲时,婆母曾说我的出身虽不及徐家,但好歹也算京中贵女,且秀外慧中,也是徐家考察了许久才选定的。

“如今夫君要娶平妻进门,未曾见面便直接拍板定论,未免草率。”

徐知钦幽幽叹气,耐心渐失:

“阿苒,我和月娘相识数月,最懂她是什么样的人,在回京路上,她还说内宅女子立世艰难,一生都要从父从夫从子,命运不由自己做主,实在悲惨,所以劝我莫要为难你。

“殊不知她的话正好说在了我心坎上,你替我尽孝三年,着实不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感情无分对错,还望你能成全。”

一旁坐着的徐老夫人目光流转,心里早有自己的衡量,于是跟着劝姜苒。

“苒儿啊,你向来听话懂事,娘知道你这三年独守空房也辛苦了,但你看看,钦儿他心里还是有你的,若换作寻常男子,怕是早做出宠妾灭妻的行径来了。

“再说那温氏,她富甲一方,待嫁进我们徐家后,你依旧掌管中馈,她生意上的所有进项都得经过你的手,这于你百利而无一害啊,咱们徐家的日子往后也能好过一些不是。”

姜苒凝神听着,心头更觉讽刺。

说到底,不管她过门多久,在这家里终究是个外姓人。

人家站在一条船上同心协力,纵使她再占理都无益,所以又何必浪费口舌。

而徐老夫人见姜苒垂眸不语,自认为她是答应了。

毕竟这三年来,她都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什么话都听。

于是满意一笑,扭头同徐知钦商议起婚事来。

“既是娶平妻,那礼法和规矩……”

“规矩照旧,”徐知钦一本正经道:“当初娶妻时是怎么办的,现在依旧怎么办,我不想委屈月娘。”

徐老夫人在心里默默掂量一番,犯了难。

“照旧的话,府里怕是拿不出对等的聘礼啊。”

“怎会拿不出来,我每年都有送军饷回来,虽然不多,但加起来也有千两了。”

徐知钦诧异说着,而后看向姜苒,眼神询问。

“钱呢?”

姜苒抬头直视他的眼神,眼底似有泪星闪烁,可若是仔细瞧,却十分锐利。

“夫君怕是忘了,你出征三年,对我这个结发妻子从无书信往来,你每月军饷更是从未经过我的手。

“只是婆母早有规定,既未分家,那府中所有进项皆要充作公用,账房先生每日皆有记账,钱究竟用在了哪儿,你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说到这儿,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婆母一眼。

当初接管账房钥匙时,她查看过府里的账本,几乎本本都是烂账。

这个婆母酷爱铺张,又时常接济娘家兄弟,徐家内里早就空了。

还是自己过门后,重塑家风,日子才渐渐好过了些。

不过她虽然管家,但三年来确实没有见过徐知钦的军饷。

细细想来,多半又是婆母瞒着她,偷偷拿去贴补娘家了。

而徐老夫人一听要查账,更是眼皮一跳,连忙找托辞。

“钦儿的军饷,我拿去同平东伯夫人一起做买卖了,一时半会儿怕收不回来,更何况那些也根本不够下聘。”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又把主意打到姜苒头上。

“苒儿啊,不若这样,你把你的嫁妆拿出来,先让钦儿下聘,等温氏过门后,再让她还给你,如何?”

姜苒一下子气笑了。

“婆母这话是何意,您方才还说温姑娘富甲一方,等她过门之后,徐家的日子定会比现在好过许多。

“可我怎么觉得,她还未过门,我的日子就要难过了,要我拿钱添聘礼,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拿正妻的私房嫁妆,充当彩礼给夫君娶平妻,是这些人昏头了,还是她听错了。

莫不是在徐家伏底做小这三年,他们真当她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

这家人未免欺人太甚!

徐老夫人见她不答应,立时沉下脸。

“你过门三年,我看你不易,对你处处宽容,甚至在你进门当日就把掌家权给你了,试问盛京城有哪个做婆婆的似我这般大度?

“如今不过暂时用一下你的嫁妆,你便说出这种话,真真叫我心寒。

“再说以温氏的身家,定也不在乎你那点儿东西,这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姜苒沉下一口气,扭头看徐知钦。

“你的想法呢?”

徐知钦自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他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拿正妻的嫁妆娶平妻,若是传到外人口中,不知要说得多难听。

更何况他虽不喜欢姜苒,却也知道嫁妆是一个女子在婆家立身的根本,不可轻易动用,以免她往后艰难。

“聘礼之事,我自己想办法,断不会委屈你的。”

姜苒心底的酸涩快要胀满溢出来了,但面上仍旧强装着,未曾露出半分。

“夫君真是大义,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房了,三年未归,婆母应该还有许多体己话同你说。”

话落,她也不看徐老夫人是何脸色,扭头就走。

徐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气得捶胸。

“她分明是心有怨恨,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不说旁人,她自己亲爹不就是个上梁歪,她打小生在那样的家世中,早该见怪不怪了才是,没想到竟这般心胸狭隘!”

徐知钦道:“怨不得她,母亲莫再说她了。”

“那聘礼怎么办?你三年不在京中,无人际往来,能有什么办法。”

徐老夫人皱起了眉,忽又改口。

“不过那温氏家财万贯,想来也不在意聘礼吧,过门后,她能带多少嫁妆?”

徐知钦有些心烦意乱地别过脸。

“娘,我与月***感情不是这些身外之物可以衡量的,但该有的仪程不能废,总之您别管了,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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