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是哥哥救了我。
我惨厉的哭声把睡在隔壁的哥哥吵醒。
是他将已经崩溃、完全丧失理智的妈妈推开。
可最终抛弃我,将我丢在游乐园的人也是哥哥。
晚上,我照例在自己的房间吃饭。
吃到一半,哥哥推门进来。
他捂着鼻子,就好像我的房间是什么污秽之地。
“你怎么那么不讲卫生,怪不得月月说你总是一身泥巴味。”
我苦笑点头。
这个房间阴冷潮湿,窄小黑暗,连佣人都嫌弃。
他们说的泥巴味,应该就是房间里潮湿发霉的味道。
哥哥将一个精美的礼盒丢到地上。
“喏,我们今晚要回老宅看爷爷,你也要回去。”
“我?”
我有些惊讶。
他们竟然愿意让我回去看爷爷。
爷爷......
小时候,最疼我的人就是爷爷了。
可最终伤我最深的人也是爷爷。
在爸爸的灵堂上,爷爷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踹了我一脚。
五岁的我被吓得哇哇大哭。
那时候的我不明白。
一向对我慈眉善目的爷爷,怎么会那么吓人?
很多年后,午夜梦回,我都会被那时候爷爷可怖又冰冷的眼神惊出一身冷汗。
“为什么?我觉得爷爷并不想见我。”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声。
哥哥眼神忽明忽暗脸上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神色。
“爷爷非要让你回去,我们也没办法。”
“你最好安分点,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我们可不饶你。”
接着,哥哥将礼盒的盖子踢开。
我顺着视线低头看去。
里面是一条款式老旧的裙子。
布料普通老旧,和江颂月平日里穿的常服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即便如此,这也是我这几年,收到的第一件新衣服。
我默默捡起裙子,不自觉就看看向镜子。
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身形瘦弱。
“你赶紧洗个澡,别给我们丢人,爷爷说要拍全家福。”
哥哥从上自笑打量我一眼,眼里都是嫌弃。
“你真是连月月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罢,他摔门而去。
关门声在逼仄房间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发疼。
傍晚,我们一群人等在别墅大门。
江颂月看不见,她只听见我走路的动静,就往回挪了挪。
“我不喜欢离你太近,你待会儿不许和我上同一辆车。”
我抬头看向江颂月头顶的忽明忽暗的数字。
我忽然笑笑,“放心,我会尽量离你们远点的。”
我得远离他们,生怕沾染他们的晦气。
最终,我是自己打车去的老宅。
他们怕我玷污车子,在临上车前就把我赶了下去。
我也不恼。
算了,我不和将死之人计较。
到老宅时,他们也刚好到。
我跟在他们一行人身后,离他们几米远。
踏入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庄园,我呼吸都乱了几拍。
老宅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腐朽沧桑的气息。
爷爷坐在太师椅上,等着我们。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显得愈发模糊。
听见脚步声,爷爷抬起头。
他浑浊的目光在定格在我脸上。
看到我这张和我爸爸极为相似的脸他有一瞬的怔愣。
但很快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