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回答得很快，不像是说假话。

我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七年如果他真的有了别人，我也不会怨恨他的。

毕竟消失了七年，没能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我。

但是我接受不了欺骗。

我的思想还是更改不过来。

以前他答应过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就知道阿宴不会有别人的。」

心情好了不少，我忍不住吊在他的胳膊上，就跟以前一样，笑得眉眼弯弯。

他却侧头拧眉，脸色有些沉，就连语气都有些听不出来什么韵味。

「如果我真的有了别人，你会怎么办呢？」

四周的空气都好像一瞬间静止了，风吹来时带来满身凉意。

我忍不住松手，抱紧自己的胳膊，一字一句，坚定道。

「那我会离开。」

「有些事情我做不到和别的女人一起拥有，你觉得我自私也好，善妒也好。」

「阿宴，这些事情七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的，不是吗？」

他沉默了半晌。

我的心就好像被风吹得遍体生寒，很痛很痛，有些窒息都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态度让我很想哭。

以前他很细心的，我稍微有一点情绪不对的时候，他立马就可以注意到。

但是现在呢他是没有重视我呢，还是忽视了呢？

许久之后，他低声喃喃自语。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话音刚落，他就牵起我的手，一步一步向宫殿内走去。

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即将枯败的花蕾，又被人细心地浇灌上了汁水。

只是他的手心出了一层汗，黏糊糊的，我很不喜欢。

但是我并没有抗拒他主动的亲密。

头顶的当归宫三字，刚劲有力，一看就是他亲手提上去的字。

入木三分，我不知道当归这两个字他描了多少次。

站在殿门口，入目可及的景物，让我眼眶一热。

秋千，花圃，木人，梧桐......

原来宫殿地址换了，但是里面的一景一物全都被他还原了。

这简直是之前那座破败萧条的皇长孙殿重新被复制了过来。

一看到这些，脑海里就开始回荡我们曾经相互依偎那五年的光阴。

我陪了他五年，可他却等了我七年。

心头双色难耐我有些自责。

忍不住抱住他的腰身，刚刚我还在怀疑他，我差点以为他忘记了呢。

「阿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等这么长时间了。」

「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这座宫殿里面就跑出来一个慌乱的身影。

她东躲西藏，最终藏在花圃里面。

是个一袭白衣，气质出尘的女子。

她脸上的表情很丰富，灵活的模样，就好像误入花圃的仙子。

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她突然重重地磕在地上。

洁白的衣裙染上了泥污不说，手心好像磕到了地上，她痛得呼出声。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我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他一下子拧眉，急切地走了进去。

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备受煎熬。

总觉得这七年里有什么好像不一样了。

没有人比我还熟悉他，我分明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他对这个女人的紧张。

就在即将靠近将那个女人扶起来的瞬间，他呆愣在原地收住了伸出去的手。

他沉声有些不悦，「苏月，你在这里干什么？」

「谁允许你来这里的？」

趴在地上有些狼狈的少女双肩瑟瑟发抖。

「对不起，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今天他回来，所以想来帮她打扫一下。」

「毕竟我也算这宫里唯一......」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和委屈，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冷冷地打断。

「闭嘴，朕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踏入这一步。」

「谁允许你挑衅皇威的？」

他整个人好像处在暴怒的边缘，换作以前的话，他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他的情绪一般不会外放，我罕见地见证了他如此失态。

他总是波澜不惊的，不管是什么情绪，他都喜欢压在自己的心底。

「是，对不起，我不应该来这里......」

这一次少女的声音直接带上了哭腔和哽咽，她委屈得就好像下一秒就会号啕大哭一样。

可当她抬头的时候，我却狠狠地惊讶住了。

她的泪眼蒙眬并没有吸引我，吸引我的是那个熟悉的轮廓。

真是楚楚可怜，闭月羞花呀！

但是却和我有七分相似，我的心脏猛地下沉。心中酸涩难耐。

脸上原本勾起的笑意，慢慢退去。

是意外吗？

显然不是的！我面前的男人很紧张。

我想起第一次穿越大召的时候，我十三岁。

我携带的任务就是救赎荫翳偏执的皇长孙。

那个时候他不受宠。

我也好不到哪去，是从宫外卖来的奴婢，低贱又不入流，身份卑微。

那时，他缩在黑暗里，就好像要跟黑夜融为一体一样。

明明是冷到刺骨的深秋，他却浑身发烫。

蜷缩在一团娇小的身躯，瑟瑟发抖。

他发热很严重，如果再这样烧下去，我害怕他智力都会受损。

他只是跟我一样大的一个孩子啊。

我于心不忍，跪在地上求着那些嬷嬷，能让我出去找太医。

但是换来的却是她们的拳打脚踢。

「找太医？他配吗？」

「他出生就害死了太子和太子妃，这样的灾星本身就不祥，皇上仁慈，留他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被她们踹得满嘴血沫，我很是无助。

只能在她们走后用自己隐隐作痛的身躯将他抱在怀里。

把双手放在冰凉的柱子上，冷得僵硬后，又覆盖在他额头。

就这样周而复始。

他惨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孤独无依。

他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呀。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太子妃大出血，太子又受打击殉情，他一定会很得宠吧。

甚至还有可能是未来的君主。

上天给了他尊贵的身份，却没有给他应有的待遇。

或许这就是我要救赎他的原因。

看着凄惨无比的他，我动了恻隐之心。

柱子被我捂热后，我只能跑到门口，仍有冷风将我的双手冻到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