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魏霆均带了几张烙饼,背着弓箭上山去了。魏家人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饭桌上空了一人,竟谁也没有开口问一句。饭后,魏氏将孟泽叫到一旁,又细细交代了一番规矩。孟泽好脾气地听着,没有插话,只在魏氏讲得口干舌燥,打算赶人的时候,才提了一句买菜的事情。魏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从屋里取十文钱出来,说道:“记得买肉!”孟泽掂量着手中的钱,回忆了当前的物价,有些为难:“现在肉七八文一斤,这点钱买两餐的菜,怕是不够。”魏氏听了,冷嘲道:“前些日子被人讹去了二十两银子,如今余下不足百文。家里还有好几口人,每日里要吃要喝,我若是手不紧,过几日,怕是都要去喝西北风了。”得,这是变着法儿在骂他呢。再瞧瞧魏氏这样子,怕是就等着自己多说几句,再顺势挖苦嘲讽一番,好出出心头恶气的。孟泽自然不会如她的意,况且,对于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再争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出得门来,孟泽赶紧迈开脚步,往张屠户家赶去。时辰不早了,他得在张屠户去镇上之前,把肉买下来。“哟,我瞧是谁?原来魏家的小郎君来了!”冷不丁的,一道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孟泽回头,说话的是同村的何氏,她旁边蹲着几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媳妇。那几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听到何氏这么说,都呵呵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扬起手里的衣裳,冲孟泽喊道:“这是回门子吧,怎么没见你相公啊?”“怕是人家不愿来吧,毕竟这强扭的瓜不甜吧!”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河边响起一阵“是啊就是”之类的附和声。孟泽没有理睬,继续往前走。“得,这会儿攀上魏家了,就傲气起来了。”何氏不甘心,将衣服甩到木盆里,溅起一滩好大的水花。“亏得当初我们还觉得他可怜,真是瞎了眼。孟大有的种,都是烂心肝的货。”“是啊!”武氏回了一句,又瞅了瞅四周,见没有旁人,便招呼几个同伴都过来。“听我家男人说,孟大有从魏家得了这么多!”武氏伸出两根指头。“二两银子!”其中一个惊叹道。“没见识!”武氏白了她一眼,“二十两!”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待反应过来,个个都红了眼睛。二十两啊,他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能攒个五六两就顶天了。这还得风调雨顺,地里收成好,家里人争气,不出事故不生病。若是年成不好,不但一两银子存不下,还得欠债。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可个个心里,都如油泼一般,翻腾个不停。何氏等人的心思,孟泽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估计也就笑笑。他来得巧,张屠户早晨刚宰了一头猪,院子里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孟泽开门见山,问了各种肉的价格之后,要了一块五花肉和一条排骨,刚好十文钱。张屠夫找了一张干荷叶,将肉包了,递给孟泽,问道:“魏家有说什么时候办酒没?最近肉源不好找,你们若是要办酒,得提前准备准备。”“办什么酒?”孟泽一时没明白过来。张氏插嘴道:“娶亲酒啊。你现在是魏家的新媳妇,新媳妇进门当然要摆酒的啊!就魏家这家业,至少要摆二三十桌才行。”孟泽打着哈哈:“这个我不清楚,要看他们安排。”张屠夫不想失去一笔大生意,连忙劝道:“你也别太实诚了。不管进门的是男是女,总归是娶妻,又不是买个小的回去当童养媳。”“就是,别的可以不计较,这个可不能不计较。不然,你在魏家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张氏附和道。孟泽点着头,像是把这话听进去了,张氏夫妇看了,相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