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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从贫穷到现在的小有资产,不过十三年。

五岁之前,我还和父母一起住在小小的二居室里。

我和妹妹的名字出自“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但由于父母觉得原字不好听,我便叫做君珉而不是君敏,妹妹叫做君讷颜而不是君讷言。

半吊子的古典名字,一如我们半吊子的上层家庭。

我和颜颜的教育没有后来同阶层家庭的孩子那么完善,以至于我的父亲母亲,都为了追求这个完美发了疯。

他们说他们已经给了我们最好,为什么我们不能体谅他们,再多学一点?

我压缩生活中一切琐事的用时,拼命完成父母为我们设定的各项目标。

十岁时我已经能流畅使用四门外语,哪怕当时其实已经过了小孩学习语言的黄金期。

父母不放心我脱离他们的视线,怕我懈怠、放松,没有采取别人建议的方法,把我带去国外。没有给我远程电子通讯设备,也没有请外教来。

我只好跟着磁带读,跟着电视读。

最早的时候,跟着dvd读。

时间长了嗓子很容易又干又涩,像是吞了一万斤沙。

我拼命完成任务,只因为,失败的代价太大了。

近两年是最严重的。那些同学手上的照片,便是最近新拍的。

拍摄的工作一般由母亲担任,因为父亲的力气更大,拍照可惜了。

但是,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听他们的话。

这里的十八岁比任何地方都像一道坎,只要熬过这十八年,我得到的将比我想象的还多。

到那时,就是我亲爱的父母退休享福的时候了。

如果说我还能在这样的家中苟活,颜颜和我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道路了。

她不如何聪明,更不乐意听父母的话。

与此同时,她非常倔强,挨打时从不出声。

在她身上,妈妈打断过三根鞭子和数不清的木条,爸爸有一次踹她甚至把自己弄得骨折。

颜颜第一次挨打,是在八岁那年。

她在做作业时太困睡着了,母亲一把扯起她的头发就是两巴掌,清脆的响声甚至还有回音。

“十二点睡觉、五点钟起床,那些天才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你五个小时还不够!”母亲抬脚要踹她,我扑上去挡住了。

那一日,我家新增了家规:不许替别人挡教训。

真可笑啊,明明是虐待的毒打,在我家则被尊称为教训。

每次挨打被拍照后,这份照片会被发给全家观摩。

照片不允许给我们四个之外的人,因为是家丑。

父母说的家丑,指的是我们没有完成任务、愚笨、不孝等等,而不是指他们虐待孩子。

他们也不会承认,在用力打我们时,他们发狠的凸出双眼,看的不是我和颜颜,而是他们感到气愤的一切。

他们挥舞着鞭子,却骄傲得好像在暴揍整个世界。

话说回来,父母不会把照片外传,我也不会。

沈欣窥着我的神色,小声说:“是身体的原主,是君讷颜把你的照片给他们的。”

她的声音小心,尾音微颤,眼里却透出些微兴奋的光。害怕而期待,紧张又兴奋。

这样的神情和“教训”我们时的父母,如出一辙。

知道在伤害我,却又甘之如饴。

我知道沈欣没说谎。

把我挨打的照片给那些人的人,是我的颜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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