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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打人了打人了!容卿音你个克星竟然敢打长辈了!真是折寿哦!我不过是想跟要点吃的罢了......”

王翠萍用她的大嗓门这么一嚎哭,住在容卿音家附近的几户人家走出来瞧,嘴上还在叨叨着什么。

容卿音丝毫不在意,端起灶房门口的一盆洗碗水,直接把王翠萍泼成落汤鸡。

恶狠狠地撂话:“以后要是敢再踏进我家半步,看我用不用烫猪滚水泼死你!”

“啊!”

王翠萍又嚎叫了声,拍着身上的水和菜叶子。

冬日里本是寒冷,现在一身冷水,让王翠萍冷得身体直哆嗦。

“容卿音,你个泼妇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这么对我!你给我等着!”

王翠萍眼瞟见裴凌筠从屋里出来,气得狰狞的脸色变了变,哭得苦巴巴的样子:“举人老爷,你来得正好,你是不晓得刚刚容卿音是怎么不饶人......”

容卿音瞥了眼男人,拿着盆径直进了灶房,拿了大刀剁鸡。

裴凌筠瞧了瞧她冷漠的背影,藏在衣袖里的手不觉地握了握拳。

眼神看向王翠萍时,面色也冷了下来,语气沉冷地警告她:“不饶人的是你们,若是你们家再来打扰她,欺负她,我定不会饶了你们。”

次月,他就要离开青山寨去京城,待答案了后,还有别的大事要做,没有几月半载是回不来的。

他知道音儿大概是不会轻易让旁人欺负了的,但对于她的大爷一家就难说了,就怕她被欺负了也隐忍着。

方才见她对王氏凶狠的样子,他倒是觉得甚好,总归没有让自己吃亏。

王翠萍听见裴凌筠这么说,讨好的脸色瞬间难看得像刚从粪水坑里扒拉出来,一言难尽。

裴凌筠如今的身份也是个举人,来日大概是要当官的,别说里长,就连县里的官老爷对他都带着几分敬意。

王翠萍再怎么样,也不敢在裴凌筠面前造次,冷哼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灶房里,刀落在木头案板上,砰砰作响。

裴凌筠不知她为何一夜之间变化如此之大,可眼前的人的的确确还是他的小妇人。

默默叹息了声,走到她身边。

“我来吧,你歇一歇,你大娘一向如此蛮横无礼,我刚说了她几句,莫要气坏了身子。”

容卿音握着刀把的手顿了顿。

你大娘?

偏生要多加一个“你”。

也是,他何时有当自己是容家的人?

他一向如此。

容卿音放下刀,转而拿了张小矮凳坐着,把萝菔的皮给去了,又弄了些生姜。

裴凌筠剁好了后,又将生姜和小蒜剁碎了,装到小碗里,接着把萝菔切成片状。

容卿音往小碗里倒了点豆油和梅醋,再放了一小勺盐,加了些研磨好的花椒与茱萸粉,搅和搅和。

梅醋是阿爹教她做的酱,主要是用酸梅做的,味道好极了。

待盐粒与豆油融在一起了,才把所有味料倒到那盘剁好的鸡肉块上,又加了些芫荽,搅拌了一番,看着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各自沉默着干活。

这会儿倒是有些似夫妻了。

说起他们俩的夫妻情分,也不过三月有余。

虽说在庄户人家,十五六岁便成亲生子的不少,但顾及裴凌筠尚且在上学读书,两人并没有圆房。

直至卿音生辰那日,两人喝了些酒,稀里糊涂地圆了房。

自那日之后,两人才算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

气氛太过沉闷,这小妇人一句话也不说,裴凌筠心里不免有些焦灼。

切好了萝菔,他便走到她身边,主动搭话:“音儿,是否还要炖萝菔鸡汤?”

“嗯,昨日宰的鸡还剩下四条腿儿,拿来炖了吧。”

容卿音与阿爹一样,就喜爱在冬日里吃这萝菔炖鸡汤。

得了她的答复,不算敷衍,裴凌筠面色也柔和了些,“好,那我再弄些生姜。”

两人忙活了好一阵,终于做好了昼食。

容卿音用麻布擦了擦手,拿了碗筷放桌上。

裴凌筠跟在身后,手上提着盆炭火,放在八仙桌旁,又进房里拿了一个小罐子出来。

“来搽搽手吧。”

他拧开了盖子,用手指挖了一点出来,执起她的手抹开。

尤是在冻红的了指节与厚茧处多抹了些。

容卿音瞧着他的动作,沉默着,只是心里怅然。

这个小罐子装的是润手的膏。

冬日寒风凛冽,水冷冻手,况且容卿音在家也是干活的,手难免会被冻到。

裴凌筠到镇上给人抄书籍时,听闻这润手膏好用,京城里很多贵女贵妇都用这些膏护手,也可搽脸润一润,就起了买的心思,但也不算便宜。

于是,每日早出晚归,多抄了些书赚钱,到掌柜说的店铺里买了一罐。

那时,他方才十五岁,才考中秀才,也是在他们成亲之后。

容石山知晓了,笑眯眯打趣凌筠会疼媳妇了。

卿音高兴得不得了,暗暗藏着不舍得用,实在想试试了,也只舍得挖一点点抹一抹。

断不似他如今这般阔气,一挖就挖这么大一坨出来,跟不要钱似的。

这些年,他见她不舍得用,便会自己帮她抹,用完了便再买一罐。

仔细想来,在他去京城前,对她也是不错的,以至她真以为他与自己有情的。

重新活了过来,她再不会再生出这样的想法。

他们之间没什么相伴情分,更别说夫妻情分了。

裴凌筠搽完她的双手,又挖了一些抹在她的脸上,轻轻抹开。

却瞧见她双眸红了,怔了一瞬,哑声道:“音儿,怎么了?”

容卿音才惊觉自己眼睛酸涩,大概是没控制住情绪。

不自在地扯了扯唇:“没什么,我自己抹吧。”

说罢,她便自己抹了抹脸上润手膏,然后坐在桌前。

“吃吧,凉了不好。”

裴凌筠只见她自顾自盛了鸡汤喝起来,怎会感受不到她的疏远,捏紧了手中的小罐子。

她当真断定要与他和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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