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好疼，我不想死……我还想去学校上学……」

看着曾经可爱的儿子被一次次的化疗折磨得头发斑秃，面颊浮肿。

我心痛得喘不过气，却还是笑着安慰他「铮铮不怕，铮铮不会死的，你很快就能回学校上学了。」

「那妈妈跟我拉勾保证。」

「妈妈保证，我们铮铮一定不会死，会长命百岁，平安长大……」

回答儿子时，我的眼前已然一片模糊。

意识他已经等不起了，窗外正落雪，可我的铮铮还能等到春暖花开吗？

铮铮说要吃苹果，我低头削苹果时，病房的电视新闻上报道着「杀出荆棘的金融新贵—秦颂，名校毕业，深耕海归……」

新闻里秦颂面容依然隽秀，比十年前的意气风发添了些运筹帷幄。

手指突然传来刺痛，才意识到水果刀划破了手指，正涔涔流血。

「妈妈，你没事吧，妈妈，我不吃苹果了，对不起妈妈。」

铮铮又哭着和我道歉，他过早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近日冷空气席卷，我买了早点，看见电梯门将要关上。

「等等……」

我正要伸手挡住，就探出一只纤长的手先一步替我挡住。

「谢……」

我的一句谢谢都没能说完，就对上那张眸光冷冽的脸。

他护着身边容貌姣好的女人，女人神色温柔，肚子高高隆起。

只是一眼，我便不敢再抬起头看他们，抓着已经起球的袖子，默默按了儿科楼层。

「秦颂，你说这个孩子以后生下来会不会很像你啊……」

产科的楼层到了，女人被秦颂搂着出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我才深呼一口气，手心都出了汗。

我想着七年了，秦颂应该早就认不出我了。

整洁的电梯箱里，倒映着我的头发枯黄，面色苍白又憔悴。

哪里还有当年明媚张扬的少女模样？

「这边还是建议您尽快筹集手术费，您的孩子等不了多久了。」

医生来查房时再次催促我给铮铮做骨髓移植。

匹配的骨髓在半月前就找到了，但高昂的手术费和术后排异化疗费我都没有……

我和铮铮日常的生活已经捉襟见肘，负贷累累。

五年前和前夫离婚时我还硬气地选择了净身出户。

现在想要也要不到了，他已经死了。

铮铮睡着后，我接了代驾的单子出了医院。

来到一家高档会所，很快就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

「秦先生，以后还多仰仗您为我探探风口。」

「代驾已经到了，您快上车。」

怎么是秦颂？

我赶紧压低帽子上了驾驶位，秦颂满身酒气地上了后座。

订单上显示他住在颐园，本市最高端的别墅区。

车内寂静的可怕，我沉默着只得放了音乐，甚至不敢去看后视镜。

第二首就是刘若英的后来「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而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这首歌是大学时，我和秦颂最爱的歌。

「哒」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很快烟雾缭绕在车内，我被呛得直咳嗽只得开了车窗。

撇了眼后视镜里，秦颂熟练地吞云吐雾，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但这么多年了，我连和他说话的资格都没了，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您到了……」

车到了别墅区的大门，我出于职业素养提醒他。

「开进去，22b栋。」

秦颂清冷地开口。

开进去就开进去吧，反正进去他老婆也应该在家里等他了。

我继续驱车把他送到独栋别墅门口。

「您好，到了。」

后座的秦颂沉默良久「我脚麻了，麻烦师傅扶我进去。」

「抱歉，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内，您可以让您妻子或者佣人出来扶您进去。」

我官方式地回答他。

「我没有妻子。」

只这一句话，让我猛然回头看向他。

他修长的指间确实没戴婚戒，那昨天大着肚子的女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怎么？我没结婚你很震惊？」

秦颂戏谑地打量我，显然他认出我了。

「没有。」

我故作冷静地出了驾驶位，打开后座扶着秦颂进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富丽的装潢，无一不透露着财力雄厚。

「您已经安全到家，我先走了。」

把车钥匙放在了檀木桌上，我转身离开。

「柳夏。」

秦颂唤了我的名字。

「你现在可真是落魄穷酸！」

他尖酸的口吻很是刺耳。

「是，谢谢你的落井下石，这都是我应得的。」

我脚步都没停地回答他。

做了一夜代驾，又买了早点准备去看铮铮。

结果一进儿科，就是几个护士和医生把铮铮匆忙推进抢救室。

「铮铮，铮铮……」

我丢掉手里的早点，情绪失控地冲过去，护士立刻拦住了我。

「他怎么了？护士，护士！」

「你不在的时候他高热伴随出血刚刚昏迷了。」

护士们早已习惯我会经常出去挣钱，也会自发帮我照看铮铮。

我浑身颤抖地跌坐在抢救室外上的墙上。

记得爸爸去世时，我也曾这样对着抢救室的墙壁一次次祈祷。

可上帝并不能听到我的祈求，爸爸还是离开了。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了，抢救室的灯暗了下来。

医生拉开手术室门，我赶紧跑过去「医生，我的孩子他怎么样？」

「这次是抢救回来了，但还是那句话越早做手术对孩子越好，他的病情耽误不了，目前最好在半个月内就做骨髓手术。」

半个月内筹集近百万，才足够铮铮后续一系列治疗。

我左思右想想到了秦颂，他如今很有钱，那我就去下跪求他，去磕头。

只要我的铮铮能活下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