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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舅他们那一辈人的眼中,放排人的形象基本已经固定了,规矩多,话少,偏执,阴狠!

这都是老一辈人讲古的时候多多少少带了点私货,添油加醋,以讹传讹弄出来的刻板印象。

他们要是真那么狠,那么凶,怎么从来就没有放排人和响马火并的事情出现呢~

再者说,现在什么年代了,杀人不犯法是怎么着。

更何况,他们规矩多,陈志恒懂的也多啊。

“二舅,你说啥呢,啥叫抢,这是答礼,是人家感谢我帮忙呢。”

“帮忙?你能帮他们什么忙,你……不对,你啥时候会水的?你啥时候又懂他们那堆烂糟糟的规矩了?你要枪干什么玩意儿?”

枪,在这个年代,确实是山民必不可少的东西。没办法,这时候不像陈志恒后来生活的时代,还需要保护野生动物,眼下别说保护了,那野猪都敢下山,冲进苞米地里下崽儿。

上前噶个猪草也好,拉个过冬柴什么的,挖婆婆丁,猴子腿儿菜……这些日常的生活生产,都是有危险的。

枪,自然就是山区人民用来保护自己不被熊瞎子舔了脸的工具。

陈志恒可是真见过被熊瞎子舔脸的人,那玩意儿舌头上都是倒刺,一嘴下去鼻子眼睛就都没了,直接见骨头,把好好一个人弄得……这辈子都只能脸上包着布生活了。

枪是好东西,这肯定没错了,但是在他们德胜村想弄着把枪可就不太容易了。

这年头,枪虽然不是管制品,甚至在供销社直接就能**到,但是那不也得花钱么,因为土地性质的问题,陈志恒他们是属于农户,不像林场那边的村子那样,平常大队里就配着枪,需要用了就登记一下,去领一把,用完了再还回去。

想用枪,就只能自己**。

虽说**枪不难,供销社就**,但是贵啊。

陈志恒记得,村长家81年**过一把**,31块钱!

当时大米一毛八一斤,这把枪就是160多斤的大米!一个工厂上班的好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30几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啊。

这还只是普通的**而已,好牌子的,工字枪,一把就200多!

所以,虽然民间枪支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当年打仗时剩下的残次品,或者干脆就是土枪,小作坊仿制的561这种的都算好的了,精准度可以说没有,射击距离也可以说基本没有,但它至少安全,不那么容易炸膛。

纯正的土枪,猎枪改的、单管捆双管的、开一枪上一次弹的撅把子……自己玩枪把自己炸死的,那数不胜数。

陈志恒要枪自然是有用处的,德胜村只要过了河就是山,山里的宝贝那可就多了,这眼看着已经下了雪,马上就要入冬了,上辈子做过那么久的猎鹿人,他当然不会放着宝山不入。

山上有鹿、狍子、山狸子、野鸡、山貂这样要么好吃要么值钱的玩意儿,可山上一样有老虎、野猪、熊瞎子、土豹子这样能要命的东西。

平常去山脚,不那么深的地方拉个柴火什么的都不是百分百安全呢,想往深了进,去山里讨便宜,就拿着把土枪、**,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的。

这样的人,可从来都不少,都是进了山求山财,结果就直接留山里当肥料了的。

陈志恒做过猎鹿人,虽然那时候他入行晚了,没怎么赚到钱,可他直到最后都是全须全尾的,就是因为他谨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知道公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

有了这把从放排人那弄来的枪,他才算有了进山的资本。

不过……

他想事儿的这段功夫,二舅的船已经靠岸了,他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先逃了这顿打。

“嘿嘿,二舅,这事儿你能别跟我爸说……”

“呵,你自己觉得呢。”

懂了,那就是不能。

一路被一个大脖溜子接一个的打着往回走,陈志恒嘟嘟囔囔的不敢大声说话,也就是这时候正是农忙的时候,天也快黑了,大家累了一天,不愿意出门,都在炕上躺着呢,不然陈志恒这一道走回家,第二天肯定让人笑话。

“永年啊,兰哪,在家没呢。”

“二哥,在呢,来,来屋吃饭。”

“不得了,我还没回去家呢,我来跟你说个事儿。”

到了陈志恒家,二舅把身子一让,露出了他身后狗狗祟祟,衣服卷成长条背在背上的陈志恒。

眉头一皱,陈永年邀着舅子进了屋,回头横了陈志恒一眼。

不用说,肯定又是他好大儿出什么门道了。

“永年啊,是这么回事儿,我刚才回家,遇见大恒往河边走……”

二舅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了就直接站起来:“行,我回家了。”

陈永年和王兰也跟着下坑:“那么着急干啥啊,二哥。”

“急个屁,自打下雪到现在,我还没回去家呢,你给我烧炕啊。”

“哈哈哈,让大恒给你烧炕去,咱俩喝点。”

“滚蛋!”

陈永年在村子里一向人缘好,除了跟大舅哥因为当年的一些误会有点冷脸儿之外,和其余的这几个舅子都是嘻嘻哈哈的相处,跟自家人一样。

二舅告完状就走了,他知道自己在这陈永年不好下手打孩子。

真损呐我的二舅!

陈志恒眼巴巴的看着二舅背个手溜溜达达的出了门,一回头,他爹已经把他用衣服包着的枪拿了出来,正在那比划呢。

“爸,这玩意儿才好呢!你听我说……”

“好个屁,你个死孩子,你去跟那帮放排的扯什么犊子,你想把你妈气死是不是!”

陈永年还没说话,王兰急了,抄起笤帚疙瘩就往陈志恒屁股上打。

陈志恒是上蹿下跳,陈永年瞅都不瞅他一眼,旁边的陈阳陈月倒是乐呵呵的看着这边。

下雪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嘛。

“兰哪,打两下行了,你把笤帚给……”

“你要干啥!”

王兰刚才打孩子打的满屋子乱窜,陈永年一伸手,她倒不愿意了,瞪着眼睛看陈永年。

“我没说要打他!我让你放下,你看你,咳!”

王兰瞅瞅他们爷俩,嘴里嘀咕两句,放下笤帚走到炕那头,拿手指头戳了一下陈月:“就知道乐!”

陈月:??

这边,陈永年把那把枪重新用衣服盖上,推到一旁,指了指自己身前:“过来说说吧,你是个什么想法,我听听。”

“嗯。”

陈志恒揉着后背和屁股,走到了他爹身前站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父子交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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