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江之景才慢慢地使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抽泣声渐渐止息。
郁妧嫌弃道：“瞅你就这点出息，不就失个恋吗？又不是没失过。”
她失恋都没哭过好吧！
思及此，她鼻尖微酸，泪水突然如潮水般涌上眼眶，但很快就被她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嗯。”江之景低声应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鼻音。
他从郁妧的颈窝处缓缓抬起头来，但双眸始终低垂，遮住了那猩红如血的双眼。
郁妧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没好气道：“又毁了一件衣服，你赔我。”
江之景听见了她的话，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肩上，这才发现她肩头的衣料已经被他的眼泪给浸湿了，紧紧地贴在她的皮肤上，勾勒出了那细细的肩带，他的耳尖微微发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好。”可能因为刚刚喝了点酒，又哭过一场的缘故，此时的江之景异常乖顺。
两人不疾不徐地走出了酒楼，此时是下午三点半，日正当空，骄阳似火，自远处袭来的每一缕微风都裹挟着灼人的热气，然而这并未影响此地的繁华，相反，人群鼎盛，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两人安静地在树荫下慢慢走着，随着微风轻拂，树影摇曳生姿，斑驳的光影在地面上跳跃。
“江之景，我想吃冰淇淋。”看到两个小姐姐手拿着雪王圣代从她身旁路过，郁妧馋了，立马对身旁的人说道。
江之景顿了顿，环顾四周，才发现了前方有家蜜雪冰城，随即低头问她：“想吃什么味的？”
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酒味，郁妧有些嫌弃，默默后退了一步，但也不忘回他：“奥利奥圣代。”
看见她的小动作，他这才想起来郁妧从小就很讨厌酒味，又想到那晚的照顾，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
他并未多做思索，立马从包里掏出手机搜索小程序下单。
看他这熟练的动作，郁妧又不免开始胡思乱想，偏过头去，不想多言。
但没忍多久，郁妧淡淡开口：“你也经常喝奶茶？”
听到她的话，江之景手指微顿，眸子闪了闪，随即回道：“有人爱喝。”
“余姚？”
“嗯。”他浅浅一笑，可眼底却弥漫着悲凉，一瞬间，便又归于了平静，声音清冷又隐含几分沙哑。
面对他的坦诚，郁妧一时忘了呼吸，苦涩的味道涌上了心头，那份苦涩像是一片厚厚的乌云，笼罩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让她无处可逃。
郁妧觉得自己就像个受虐狂，明明早已知道了所有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想听他亲口说出。
不知沉默了多久，她才平复了心中的酸涩，佯装无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闻言，江之景低下了头，敛下寂沉的眼眸，陷入了沉思。
他仍能清晰记得那个阴霾笼罩的下午，记得那个明媚的笑靥，记得那一天失常的心率和难以言喻的悸动。
“高一，和她认识的第一天。”他抬起了头，郁妧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的雾霭遮掩其中，如同一滩死水。
她假装不经意地偏过头，迅速地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吞咽进五脏六腑。
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压抑着即将涌上眼眶的泪水，不让它们在他面前滑落。
郁妧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一见钟情吗？”
这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一般。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觉察的哀伤和无奈。
“嗯。”
密密麻麻的痛感再次袭来，眼泪再次盈满眼眶，她用力掐紧了手心，强力克制身体不颤抖，随后，她低声笑了起来：“你还挺深情。”
江之景没有回话。
“你快去帮我看看圣代做好没。”
再不走，她就要忍不住了。
“好。”他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奶茶店走去。
郁妧看着他愈发宽大的背影，两行清泪瞬间划过脸庞，她立马转身，从包里掏出纸巾给自己胡乱地擦泪，可泪珠越滚越大，她止都止不住。
江之景回来时她已经平复了心情，不留一丝痕迹。
接过他递过来的圣代，郁妧默不作声地吃了起来，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安静地走着。
“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你喜欢的人和别人在一起了，这说明什么？”不知沉默了多久，郁妧突然开口道。
江之景的心被扎了一下，随后配合地顺着她的话问道：“说明什么？”
郁妧一脸认真：“说明你眼光好啊！”
江之景顿了顿，随即噗嗤笑出了声：“谢谢，没有被安慰到。”
“谁安慰你了，我是真心觉得你眼光不错，是我我也喜欢余姚那样的。”郁妧嫌弃地睨了他一眼。
“那你眼光也很不错。”江之景的眸子染上笑意。
“不，我眼光比你差。”郁妧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她喜欢的人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喜欢她，好颠。
这么想，她喜滋滋地再舀一勺圣代送进口中，绵密的奶油冰淇淋蔓延舌尖，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江之景嘴角微微一抽，愈发琢磨不透身旁的人。
两人又是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突然，郁妧的视线就锁定在了一家装修粉嫩的店，店里布满了娃娃机，她眼睛一下就亮了，急忙扯住江之景的衣角。
“江之景，给我抓个娃娃。”
江之景垂眸看着扯着他衣角的手有些愣神，随即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了那家店，低声道：“好。”
他抬步走进店里，换了二十个游戏币，转头问她：“想要哪个？”
郁妧指了指一个装满了绿色青蛙的机子：“这个。”
江之景瞥了一眼那堆青蛙，心中不禁对她独特的审美感到佩服，说实话，那些青蛙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恭维。
虽然心里嫌弃，但他的手还是老实地投掷了两枚游戏币 ，如同献祭般。
游戏开始的提示声在耳边响起，他聚气凝神，抓住时机，按下了红色按钮，机械爪缓缓下落。
郁妧睁大眸子，只见爪子覆在了青蛙肚子上，却没能撼动它半分，便迅速地收回了爪子。
“噗~”郁妧忍不住笑出了声，嘴里的冰淇淋差点喷了出来，她手快地捂住了嘴。
“抱一丝抱一丝~哈哈哈哈！”
江之景顿时羞红了脸，不信邪地再投下两枚游戏币，这次他换了另外一个目标，依旧没能将那丑青蛙夹起来。
······
看到他第九次失败，郁妧强忍着笑，身子闲散地倚在一旁的机子，劝慰道：“要是不行，咱换另外一个夹吧？”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没事，我再试试。”江之景紧抿着唇。
“要不让我试试？”郁妧嘴上问着，但已经将吃完的杯子塞到了他手里，纤长的手指伸进篮子里，拿出最后两枚游戏币投进了机子里，然后开始慢悠悠地操作。
许是见他们过于执拗，这次爪子竟抓紧了那只丑青蛙，且还稳稳地落入了筐里。
郁妧挑了挑眉，很欣赏它的上道，成功让她装了次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