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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长跑十年,傅闻声仍然没打算娶我。
我忍不住问他,是否还会娶我。
他很平静,像是应付公事一般避重就轻的回答。
我低头,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他新招的秘书戴着誉为“真爱”的钻戒,穿着全世界仅此一件的婚纱。
笑着依偎在他怀里,而他也满眼柔情的与她对望。
和他的未来,我突然不想要了。
1
新来的秘书是个性格特别活泼的姑娘。
下班的时候,她笑着和我搭话:
“今天姐夫也会来接禾穗姐吗?好羡慕你们啊,恋爱十年还像刚谈一样甜蜜。”
竞争对手林余轻嗤一声,张口便是嘲讽:
“谈了十年还不结婚,不就是明摆着根本没打算娶吗?就这样还能说爱,真是可怜。”
朋友李月生气反驳:
“你怕是不知道上个月傅总高价拍下了那枚寓意真爱的钻戒,而且我听傅总公司里面的人说,早在一年前他就远赴法国,找知名设计师定制了全球仅此一件的婚纱。”
林余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像是为了挽尊一般,离开前留下一句:
“不信你们走着瞧。”
李月还想反击,我按下她,轻声说了句算了。
林余其实没有说错,傅闻声好像真的没有想要娶我。
出了公司的大门,我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雪,寒风透过围巾吹进脖颈,冷的吓人。
我四处扫视了一下,没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卡宴,抬手看了一眼手机。
他的消息不再是熟悉的99+,而在很早之前就成了只有一两条公式化般的通知。
【我今天加班,你自己打车回去。】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回拨个电话过去。
对面过了几十秒,才被人缓缓接起:
“喂,有事吗?”
声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哑,还有一个娇媚的女声,像是被人刻意警告,只出现了很短的一下。
我装作没发现的样子,问他:“你在干嘛?”
对面传来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傅闻声语气变得有些急躁和不耐烦。
“上班,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我打断他:“你还记得今天是我们恋爱十周年纪念日吗?”
对面陡然陷入沉默,而我没再给他犹豫拒绝的机会,再次开口:
“来接我吧,我在公司等你。”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
2
在等傅闻声的时候,我看着新来的秘书笑着和我说再见,转头奔向了她口中那个一直惹她生气的男朋友。
他冻得脸颊通红,却仍是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烤红薯。
听她说,他们过的挺拮据的,但爱好像从来不是用贫富来衡量的。
我记得我和傅闻声最穷的那几年,也是我们最相爱的时候。
那时候傅闻声来接我,也总会给我带点好吃的,有时候是糖葫芦,有时候是烤冷面。
我嗔怪他,浪费钱。
他只是傻兮兮的笑着和我说:
“看到这些东西就想给你带,想看你每天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当时,我坐在自行车后座,即便没有钱,即便在公司受了很多委屈,我都觉得很开心。
后来,傅闻声的车越换越高级,可他再也没有给我带过东西,可能是不记得也可能是不在意。
从他的公司到我的公司,开车只要十几分钟。
可我却在寒风中等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到的时候,看见我等在门口,语气不悦,眉宇间隐隐透出一股烦躁: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在里面等吗?跑出来干嘛。”
他是在心疼我?
还是在怪我要他来接我,打扰了他的兴致?
我看不透。
我平静的开口:“我只是觉得你可能会很快就到。”
他怔住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不自然的躲闪,有些愧疚的对我说: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以后不会了。”
他伸出手,展开大衣,想将我搂在怀里。
我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从他一过来,我就闻到了,陌生沐浴露和甜腻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
我淡淡开口:
“快上车吧,太冷了。”
我没有理会他顿住的动作,转头进了车子。
3
傅闻声进来的时候,抬手给了我一个盒子,是上个月他在拍卖会上和那枚戒指一起拍下来的红宝石项链。
“行了,别不高兴了,礼物我一早就准备了,只是最近太忙了,忘记了。”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好像我只是一个闹着要礼物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傅闻声,今年的纪念日我们在外面吃吧。”
往年的纪念日,他都会提前准备好食材,做一桌子菜,最穷的那几年,可能菜不是那么多,但仍然不会忘记该有的仪式感。
他注视着前方,启动车子,敷衍的应付我:“好,想去哪吃。”
答应的真快,也是,这样可以省下更多的时间去哄她吧。
“李记火锅怎么样。”
车子突然打滑了一下,我假装没看到他无意识蜷缩的手指,淡淡开口:
“下雪了,路滑,开慢点。”
“嗯。”
他神色倒是如常,丝毫看不出破绽,像是随口一问:
“怎么想在哪里吃。”
“公司新来的秘书推荐的,她说这家火锅味道很好,怎么了?”
我故作不知问他。
傅闻声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
一路上,我们相对无言。
我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小姑娘年轻,喜欢火锅,奶茶这些东西,而那家店,是她经常去的。
我不止一次从她的朋友圈刷到她打卡的那家店。
那些照片里面,我每次都能从对面的玻璃窗上,看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陪我从青涩走向成熟,熟悉至极的人。
到的时候,店面生意很红火,即便这样,老板也热情的招呼着傅闻声,在看到我的时候,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更热情的笑容。
“经常来。”我问傅闻声。
他开口解释:“有些客户喜欢在这样的环境谈合作。”
我不由得感叹,商场浮沉,倒是让他变得越来越成熟内敛,不喜形于色,如果不是我太过于熟悉他,我都察觉不到他隐藏在泼澜不惊表情下的心虚。
服务员将我们带到他们经常来的那个包厢,这家酒店每个包厢的设置都不一样,这也是这家店的特色,而这个包厢是林媚经常拍照的地方。
傅闻声点了个鸳鸯锅。
大概是老板被什么人绊住了,或者是服务员没有放在心里。
他们给我这桌上了一个红油辣锅。
傅闻声脸上倏然沉了几分,赶忙让人换了个鸳鸯锅,期间他瞟了我好几眼,看我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
傅闻声他从小就吃不了辣,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会记得点几个清淡的菜。
而在林媚的朋友圈里面,她发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滚滚的红油,我记得她配的文案是:
【crush不会吃辣,却还是陪着我来了。】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拍下了一枚叫‘真爱’的戒指,还有一年前你去法国定制的婚纱,是给我的吗?”
我猝不及防开口,傅闻声闻言手抖了一下,将虾滑全都下在了我这边。
“不是,是一个客户要求的。”
他叫来服务员,又要来了一份虾滑。
我嘴角勾起勉强的笑,终是忍不住开口,抬头期盼的望向他:
“傅闻声,你还会娶我吗?”
他眼都没有抬,应付公事一般,淡淡开口:
“当然,我答应过你的。”
他抬手替我倒了杯饮料,许是看出我的情绪不佳,出口安慰:
“穗穗,别乱想,婚礼要准备很多事情,我不想太过草率,毕竟这辈子只有一次。”
我低头没有说话,看着手机里面,林媚几个小时前发给我的照片。
她戴着誉为“真爱”的钻戒,穿着全世界仅此一件的婚纱,笑着依偎在他怀里,而他也满含柔情的与她对望。
傅闻声这话很久之前也说过,那时候他没有钱,他兄弟怕我嫌他穷跑了,和他说,先跟我把证扯了。
他那时候也是这样,说我跟着他不容易。
说一定要给我一个让全世界女孩子都羡慕的婚礼。
可是,我知道他已经不想娶我了。
我拿出照片,摆在他面前:“你说的客户,是你的秘书吗?”
我以为证据摆在面前,他会慌乱,不安,或者干脆大大方方承认。
然而,他只是自顾自的点燃一支烟,连吸了好几口,才幽幽开口。
“林媚他的男朋友车祸去世了,她说我和他的男朋友长的很像,拜托我和她拍张照片,圆她一个梦。
“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闻言眼眶酸涩,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傅闻声,你知道吗?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他的所有改变都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我一直都知道和林媚吃火锅的人是你,很多次你回来我都能闻到很浓的火锅味”
“你身上也一直都有一股甜腻的香水味。
傅闻声抬袖闻了下,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你以前从来不在我面前吸烟。”
傅闻声怔愣的看向我,立马按灭了手中的烟,直到此刻他才后知后觉,慌张的看向我:
“穗穗,你听我解释……”
“你先听我说完。”
我截断他的话:
“我来过这里一趟,我根据她的朋友圈定位,确定了这个包厢,我和老板说可不可以订这一间。
“他笑着和我说,这一间被一位大佬包了下来,他的女朋友很喜欢吃火锅,她很喜欢这个位置,可以看到远处的江景,他怕她下次来的时候没有坐到喜欢的位置会很难过。
“还有,我对虾过敏,”
我夹起红汤的虾滑,抬起手中的饮料:“喝芒果汁也会。
“你是把我当成她了吗?”
傅闻声的脸色越来越白,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越说越委屈,最后呜咽出声,强忍的眼泪终究是掉了下来。
“我等你的那两个小时,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傅闻声闻言,瞳孔骤缩,眼里闪过一抹痛色,终究是红了眼眶,他走过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不断认错。
“对不起,穗穗,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就是一时兴起,我会辞退她的,不会再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不好。”
我猛地推开他,声嘶力竭的朝他吼:
“傅闻声,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了。”
4
傅闻声忘记了,大概是五年前,我和他闲聊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自觉的提起他的女投资人,说她很照顾她,很看重他。
我后来因为这个投资人和他大吵一架,提出了分手。
他很慌张,连夜跑到人家里去求投资人上门来和我解释:
“她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而且他的老公比我优秀很多,你现在该信我了吧,别再提分手了,我很害怕。”
那时候,傅闻声紧紧的抱着我,很怕失去我。
而那时我一直都不明白,那个女人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笑容。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什么。
傅闻声是拿她来试探我的底线。
如果我表现的毫不在意,或者因为爱他选择忍气吞声,那下一步他便可以毫无顾虑的出轨,游走在无数解语花之中。
但是,后来他确实没有在提起过其他的女人,所以我选择给他一次机会。
直到林媚的出现。
他纵容林媚拍照发朋友圈,他纵容她穿婚纱,戴戒指,拍婚纱照。
他纵容她挑衅我。
我深吸一口气,苦笑一声:
“傅闻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作践我。
“我承认沉没成本确实很大,我确实也深陷其中,但是,没有人会离不开任何人,我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如果你不能解决好你的关系,那么我会选择解决你。”
傅闻声泣不成声,跪在地上,死死地拉着我的手:
“穗穗,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知道的,我们这十年来走的很不容易,我确实是被外面的景色迷住了眼睛,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5
这十年,我们走过来确实挺不容易的。
我和傅闻声家境都不好。
傅闻声是孤儿,而我父母重组,两人谁也不要我,我是跟着爷爷长大的。
我们俩个从高中开始,就一直争夺第一第二名。
班里面一直传我俩是死对头,可他们谁也不知道,傅闻声会每天偷偷在我的课桌里面放一盒牛奶,会在晚自习结束跟在我后面,送我回家。
我记得有一年,隔壁专科学校的一个混混看上我了,来学校堵我,傅闻声二话不说和人家干了起来,打的头破血流,不要命一样。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骚扰我,因为他们都知道傅闻声是个疯子。
高中毕业后,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大学毕业后,我们都不服输,凭着一腔意气,执意要留在北京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我们住过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也同吃过一碗泡面。
他创业的第一年,亏了很大一笔钱。
为了还债,他一天打三份工。
我们缩衣节食,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记得,那时候有一个富家公子哥看上了我,让我和他在一起。
傅闻声红着眼和我提分手:
“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好的,受苦受累,你应该选择更好的人。”
我当时一门心思的喜欢他,说什么也不肯分手。
他哭到全身发抖抱着我说对不起我,说以后一定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
后来,他的公司日渐起色。
赚到的第一笔钱,便拉着我去买了一个只有一克拉的钻戒,他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往后给我买更大的戒指。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讽刺。
我拼劲全力推开他,眼里哗啦啦的往下流:
“你也知道我们十年的感情啊,傅闻声,你对不起我。”
我的拳头全部都不留余力的招呼在傅闻声身上,他硬生生受着,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林媚的电话打破了僵局。
我看着傅闻声拿起电话皱了下眉,转头按了,那电话锲而不舍的打过来,傅闻声脸色铁青的想要关机。
我冷眼旁观:“接吧,万一有重要的事情呢。”
傅闻声顾及我,没同以往一样,躲着我接电话,而是直接按了免提。
对面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
“阿声,我现在在酒吧的厕所这里,有个人一直在骚扰我,你能不能来接我啊。”
傅闻声破口大骂,说出来的话冷漠无情:
“关我什么事,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林媚,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也不准在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我饶不了你。”
林媚不可置信,声音带着点哽咽:
“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和我断了是吗,为什么,阿声,你不是爱我吗?你还说要娶……”
“闭嘴!”傅闻声恶狠狠的打断他。
“我这辈子只会娶禾穗,我骗你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和你只是玩玩而已。”
林媚发出刺耳的笑声,过了好一会才阴恻恻的开口:
“傅闻声,我怀孕了,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是不来,我就弄死你的孩子。”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
傅闻声愣愣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回不过神来,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机,关节用力到发白,十几秒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语气恳切:
“穗穗……”
我问他:“你要去吗?你又要为她再一次抛下我吗?”
傅闻声欲言又止,犹豫不决。
终于,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对吗?”
他在等我抉择,他希望我准许他离开,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而我迟迟不肯点头,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究是忍不住站起身:
“穗穗,我就去看一眼就回来,你等我。”
他甚至急切到来不及听我的回答,快步走到门口。
我在他按下把手的那一瞬间,笑着开口:
“傅闻声,其实今天我也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的,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可他来不及回我,着急忙慌的打着电话,开门离开。
等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收敛所有的情绪,从包里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眼泪。
从小我就知道,除了拳头外,眼泪是最好的武器。
尤其是哭的好看,让人怜惜。
我跟着爷爷长大,大院里的小孩总是骂我是没爹没妈的野种。
我总是微笑的将他们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在老师来的时候,哭的梨花带雨,让人不忍责备。
就连傅闻声都不知道,即便他不来,那个堵我的混混,我也会用我自己的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我本来就是一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
所以,傅闻声,林媚,我怎么可能会放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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