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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我将手中一枚翡翠镯子当掉换了二十两银子。

留了五两银子给朗旭，晚上我买了只烧鸡和一壶酒。

坐在草席上我灌了自己一口酒，说出早已准备好的告别话。

当我说出要走了，三个字时朗旭红了眼眶。

最终朗旭跟着我一起离开，北上的路并不好走。

北部干旱，好些地方半年没下过雨。

我与朗旭白天赶路，晚上睡破庙。

路过赵家村时小乞丐倒下了。

我们被村里王***收留，王***结婚的第二年，丈夫为了贴补家用去城里给人做小厮被人打死。

公公婆婆被饿死了，就连孩子都没留住。

我请了郎中，郎中说朗旭是饿的。

干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朝廷赈灾粮一直下不来，那里还有吃的，张家村能走的都跑了，整个村里只剩下几户老弱病残。

地窖中，李***手起刀落，鲜红血液一滴滴落在地上。

留在村里人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碗接血，走在最前端的是村长。

一行人来时地上躺了一个人，他们走时地上是半个尸体。

村长看着只剩下半个尸体的人对李***说：“没得吃了，今晚就把那两个杀了。”

李***点点头。

我在地窖入口看着这一幕震惊捂住嘴，以免惊恐声音从嘴中喊出来。

趁着他们没发现，我连滚带爬跑出地窖，回到李***为我和小乞丐准备的房间。

我本来是要去外面找些吃的，看到村民一起去了地窖，好奇跟上，却看到这么一幕。

我想叫醒小乞丐，带着他逃跑，他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怎么跑的了。

李***端着一碗肉汤进来，她将肉汤放在桌子上对我说：“村里猎户上山打猎，打到一只兔子，我特地上他那要了些肉给熹鸣补身体。”

我伸出去接碗的手止不住颤抖，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送完汤李***并未多待，李***走后我看着面前这碗肉汤，眼中浮现地下室里半个尸体。

“呕。”我蹲在墙角干呕。

我将朗旭叫醒，将在地窖中看到的一切告诉熹鸣。

可我没注意到门外有双眼睛正盯着我们。

们被迷倒，醒来待在地窖，我和小乞丐背对背绑在一起，村长在一旁磨刀，他贪婪看着我们。

原来这村子中的人不是去逃难了，而是被人吃了。

我和小乞丐二人合力杀了村长和看守我们的人。

趁着夜色我放了一把火将整个村庄烧毁。

我们二人躲进山里，直到两天后才敢出来。

我不知这世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二日我们进了城，城中今日刚设了粥铺，给我们发粥的人告诉我，我赶的时候好，朝廷下发的赈灾粮下来了，前些日子饿死好些人。

“为什么现在才下来。”我不解地问道。

饥荒这么久，灾粮怎么现在才来。

官员叹了口气，手中乘粥动作不断：“被县老爷贪了，县老爷前段时间刚被斩。”

我还想问些什么被后面人催促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我知道，县令敢这么大胆是因为他上面有人护着，官官相护官官贪。

官员说皇上病了，他说希望皇上早日康复，他接着说是个好皇帝，前朝时百姓吃不起饭，吃人肉，男子死光了女子上战场。

我捧着粥，眼泪不争气落了下来。

我在观音像前跪了三天，我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杀了皇上，杀了他大虞百姓又要回到战乱。

最终我在佛像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我塞给官差二两银子，托他给小乞丐找个活。

随后我将全部银子留给小乞丐。

我独自去了昆仑山。

世人只知楚王剑法超群，却不知爹爹前朝状元熹鸣先生。

若不是世道所逼，爹爹更愿当一名闲散诗人。

熹鸣先生因太子谋逆案被贬后久居深山。

皇上揭竿而起登基后派人请先生出山，熹鸣先生不愿沾染官场之事，婉拒了。

熹鸣先生晚年间信佛，我一步一跪走完上山路，先生不愿见我，我便跪在先生院门外直到先生愿意见我。

熹鸣先生耐不住我磨，让我进门，我跪下先生面前道：“求先生收我为徒。”

熹鸣先生笑着问我：“你可知我是谁？”

我点头：“您是先生。”

熹鸣先生接着说：“你可知我是你爹什么人？”

“您是爹爹师傅。”

先生笑眯眯说：“你既知我是你父亲师傅又为何拜我为师？”

提起爹爹我鼻子一阵酸涩，眼泪不自觉流下来：“爹爹已经死了。”

熹鸣先生一点都不震惊，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喜爱徒弟已经命丧黄泉。

熹鸣先生微微点头：“我知道。”接着先生微微叹气“时也命也。”

我接着说：“爹爹心愿是天下百姓河清海晏，可前场势力仍在，世家门阀垄断，百姓民不聊生，我想拜先生为师，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你不恨皇帝杀了顾摇修？”熹鸣先生问道。

“恨。”我握紧拳头，“可我若杀了皇上，天下必再次陷入战乱，这天下是我爹爹打下来的，我不能糟蹋他的心血。”

最终先生让我留在这里，但没说收我为徒。

他让书童给我拿了好些书，每日都给个布置功课。

我从前最不爱读书，八岁时圣上为我请了教书先生，没出三日先生被我气病。

现在看着手中这些东西我却莫名喜欢。

我没告诉任何人在佛堂那一晚，我打开爹爹留给我的信。

那封信上带着干掉血液，里面稿纸被鲜血浸透，爹爹告诉我不要去恨，他说从皇上得天下斩杀功臣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

他告诉我不要复仇，大虞百姓不能没有皇上，不能回到前朝光景。

爹爹在信中让我来找他师傅。

我在一待就是三年。

这天晚饭后我在书房看书，先生难得来找我。

刚用过晚膳我给先生倒了一杯酸梅汤消食。

先生没跟我过多寒暄反而是问我：“户部尚书一事你可知。”

边境局势不稳，今年开春突厥来犯，这几年大虞天灾不断，朝廷拨给军的军饷还被户部贪了。

将士食不果腹接连败退，北府军支援才勉强击退突厥。

皇上下令彻查，查到周李两家头上。

周家、李家还有已经被诛九族的顾家都是前朝遗留下来的门阀势力。

前朝皇帝重文轻武顾家已经落寞，周家李家一个是户部尚书，一位是太子太傅桃李满天下。

整个朝堂有一半出自周李两家，甚至当今皇后都出自周家，从前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圣上不敢轻易动他们。

后面想收拾他们但缺个合适机会，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皇上下令男丁秋后问斩，女眷送入教坊司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