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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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急忙跑回去扶在他的额头上，以此反复。

他的发热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同样我也抱了他三天三夜，这段时间我不知道来回跑了多少次。

身上的力气全部被榨干的时候，他终于醒了。

我将他从死神的边缘里拽了回来。

但是因为下人的克扣，两个人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没办法，我只能强忍着恶心去忍受那些老太监肆意的目光，换来一碗吃食。

清淡的粥里面不见几粒米。

但是却耗尽了我的尊严和眼泪。

他孤傲地扭头，倔强地不肯喝。

最终还是没忍住，就着我的手，一口一口将凉掉的粥喝了下去。

他只是面冷心热，还懂得给我留一些。

见我喝完他才狠狠地警告道。

「莫欺少年穷，哪怕现在你对我有一饭之恩，日后你若敢对我存有二心，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我知道他受过很多恶毒的刁难打压。

也知道他被欺负了很多次，所以难免有些敏感。

我丝毫没有怪罪他，反倒是笑得眉眼弯弯，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表示安抚。

他就像只凶狠的小狼崽，在我的手底下慢慢被顺毛。

其实我在现实年龄已经快30了。

所以他在我眼里真的是个孩子。

「殿下少年也当有凌云壮志，你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

「只有那个时候你才有机会杀的了我哦。」

「不然以殿下现在的样子，处境连我都不如呢。」

一陪就是五年，五年的光阴，我看着他渐渐褪去稚嫩，变得成熟。

五年里这偌大的冷宫，只有我们紧紧相依，唇齿依偎。

几千个日日夜夜，我们一起嬉笑，一起取暖，一起憧憬未来。

在这相濡以沫又艰难的日子里，我们逐渐抑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彼此心动。

就好像是枯田酒逢甘露，两个人成为彼此的依赖。

情窦初开的少年，春心萌动的少女，彼此订情。

那个时候我们相互依偎纠缠，恨不得融为一体。

我陪着他一步一步从冷宫走到人前。

又一步一步踏破了所有的艰难，有哪些人的嘲讽殴打。

也有他们背后使绊子，明枪暗箭。

最终在他慢慢有了一些实力足以庇护自己的时候，我的任务成功了。

任务成功也意味着攻略目标即将结束。

那个时候系统告诉我，不得不脱离这个世界。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挡在他面前，让那支剑狠狠地穿过我的心脏。

因为系统告诉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在现实世界等个七年，换来重回的机会。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去赌，因为我爱他，就像他爱我一样。

苦苦等了七年的人，不仅是他一个人。

还有我。

我用七年时间换了，重新穿越回到这里。

但是代价就是我再也回不去了，而原世界的我会身死，消失。我抛弃了所有的一切，孤注一掷来到了这里。

这是一场豪赌。

系统告诉我十有九输。

但是我不相信，因为比起别人，我更信这个男人。

我感觉我就是自私的，为了追寻这虚无缥缈的爱情。

我抛弃了亲朋好友，在原世界会有父母因为我的离世而痛哭流涕，也会有朋友，兄长因为我的离开而惋惜。

从我决定到来到这里的这七年里，系统一直都在苦苦劝我。

它说，「宿主，我希望你一定要考虑清楚，比起男人，你更应该考虑的人是你自己。」

「这个代价太大了啊，简直不敢想。」

「我没有想过七年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让人重新爱上一个人。」

「如果回去以后他的身边有了别人，你将该如何自处？」

是啊！头脑发热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我就是个恋爱脑，我觉得爱比什么都重要。

「那些和你一样扬言爱比什么都重要的穿越者，最后还是死在了这个朝代，变成红颜枯骨。」

「还有人回来后一直都想放弃，每天活在折磨和痛苦中。但是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那些例子都是我亲眼见证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来到这里的前一天，系统难得话多说了好长时间。

「我不会后悔。」

我坚定地谢绝了系统。

因为七年前消失的时候，我就答应过赵君宴，不必为我感到难过。

我一定一定会回来。

那个时候青涩的少年，眼眶通红，一遍又一遍地表示，他一定，一定会等我回来。

可是呢回忆到此结束了，我也回来了。

但是他对这个少女如此伤心，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凉月，你先好好休息，晚些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都没有看我，匆匆将我安置在这里，拽着那个哭哭啼啼的少女大步离去。

我的殿里里里外外地配了好几个宫女，太监。

他明明知道我不喜欢有人近身的，所以这些宫女不是为了伺候，而是为了监视。

我忍不住自嘲，他是怕我跑了吗？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回来，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这个朝代如此之大，也只有一个人值得我眷恋，值得我奋不顾身，飞蛾扑火罢了。

偌大的宫殿，哪怕有了这么多人，我都觉得冷清至极。

明明奢华到了极点，我却感觉不如以前破败萧条的宫廷。

我枯坐在秋千上荡了又荡。

已经是深秋了，风吹来的时候骨头都冻得有些痛。

青葱般的手指被冻到发红，但是我不愿意进去，我在等人，我在这里等他来见我。

我承认我耍了一点小心眼。

算是试探他，也算是试探自己在他心底的位置。

我心里隐隐有些答案了，因为我已经枯坐了好几个时辰。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风越来越冷，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忍不住落泪。

思绪渐渐被吹远，莫名有些伤感。

我在想什么呢？在想以前。

想那段出生卑微的奴婢跟落魄的皇长孙相互依偎又彼此定情的日子。

怎么如今二人就在身边同一个宫廷，同一片月亮。

我却感觉我好像又生在异世一样，跟他遥不可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