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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出王府大门,我从袖中取出昨日刚刚完笔的幻戏图,追上了郭瞳的步伐。

因为我今日泄露了他的秘密害他丢尽脸面,郭瞳并没有什么好脸色,若不是宁王,他怕是想杀了我泄愤。

我淡笑着递上画卷,郭瞳狐疑地没有接过。

“今日害了世子,原是我不知其中缘由,我这有一幅特别的幻戏图,乃家传宝物,献与世子就当赔罪了。”

因为我往日的乖顺,郭瞳闻言的脸色好看了些许,不疑有他反手就要打开画卷。

我抬手阻止,让他回府细观。

“既是家传宝物,可不能让外人知晓,世子是画痴,别人不知,我却是明白。”

几句恭维下来,郭瞳贪婪的眼神像是寻到了知音,一脸遗憾,并不觉得自己剽窃有错,甚至还说文瑛一介女流,能出什么头,他也是不忍才华埋没才那么做。

我点头附和,眼里却挂着霜。

看着郭瞳远去的身影,我勾唇揭去了面纱。

翌日,靖国公世子身死家中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郭瞳的尸身在水里泡了一夜,一同打捞上来的还有一幅平平无奇的水墨画卷。

我在清风楼厢房里喝着茶,听着坊间传闻。

“听说那剽窃他人画作的世子爷禁不住流言蜚语!

羞愤欲死投湖自尽了!”

我端起茶水润了润唇,含笑听着这些话语,原来,文瑛当年便是活在这样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下。

我族的幻戏图,可不单单是供人取乐的。

幻戏图,本是杀人技。

用族女的血研墨作幻戏图,看画人入幻而不自知,终会溺毙于幻觉中。

郭瞳夜里挨完家法,想起了那幅家传宝画,他屏退四下小心翼翼地打开画卷,刹那间,画中的水波密林,犹如实景,他深坠其中,在湍急的泉水中越过一片片山石华林,激爽畅快…… 而画外的郭瞳,双目定定的举着一幅画卷中邪般直直走向湖水,夜深人静坠入湖底。

宁王听闻了郭瞳死讯,猫哭耗子地上门慰问了老国公几句,做足了面子。

李臻对我的脸很感兴趣,时常已论画之名来寻我。

我知道他不受幻戏图的影响,便一直寻机会想要找出文瑛被炼化成的灵珠。

我在府上一无所获,那么此般宝物定是被李臻随身携带。

是日,李臻与我论画,宁王妃不请自来,拉着我的手便要我为她夫妇二人作画,宁王笑着说她任性无礼,却没有替我拒绝。

眼前瑰丽温婉的美人眼熟,我终于想起她便是传闻中被我姐姐嫉恨的宁王妃。

我那姐姐蠢笨得狠,男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宁王讨她欢心,与她欢好,却日日在她跟前说宁王妃的好,顺便还要贬低她一番。

从靖国公府这个狼窝逃出来的她将李臻视作救赎,她为了李臻改变自己,荒废画技,学宁王妃洗手作羹汤、又另学琴棋,把自己弄得活像个取悦人的奴才。

最后因为得不到李臻一句认可,心如死灰葬身火海,还不忘留下一封遗书,阐明自己为了他被炼化成了灵珠。

李臻终于记住她了,可惜,她这个人却永远死了。

宁王妃笑得温柔,不知道她剁去文瑛双手时,是不是也这么温柔。

从某种角度来说,宁王妃赢了,李臻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也没伤筋动骨处罚她。

只可惜,在我看来,宁王妃和我那姐姐没什么两样,终究是被李臻玩弄于股掌中。

我轻笑着向王妃行礼,随后系发挽袖、铺纸研墨,一气呵成的动作优美大方,李臻的眼睛在我身上痴痴停留了半晌。

宁王妃碍于摆着动作不能阻止李臻,怨毒的目光只好落在我身上。

我恍若不觉地画完了一幅肖像,画中人栩栩如生。

宁王妃像是被画中李臻吸住了眼睛,她缓缓伸出右手想要触碰画中人,可伸出的手却落在身旁李臻的衣襟上。

宁王妃喃喃道,“妾好像看见王爷衣襟里有什么东西看不真切……” 李臻没有入幻,他脸色一变地挥开了宁王妃的手。

“光天化日,你像什么样子!”

宁王妃一下子被怒斥声惊醒,连忙跪地请罪。

李臻沉着脸告别此处,宁王妃怨恨地望了我一眼,便追着李臻求饶去了。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画中李臻的衣襟,果然如我所料,灵珠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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